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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柴仲威整个下午一直坐立难安,几度拿起电话拨了何芝敏的行动号码,却又在铃声初响时颓然放下。

 她到底去看了没有?怎么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真是急死人了。

 他来回的在房里走,一下子拿着电视遥控器不断的转换频道,一下子又关了电视开音响,CD一片换过一片,连最柔美抒情的乐曲都无法平息他内心躁动的情绪。

 他是怎么了?该做的都做了,该赔的也全赔了,为何仍挥不去纠结在心头沉甸甸的罪恶感?

 说真的,他从未这么反常过。柴仲威独自纳闷着。

 这种未曾有过的挫败、莫名的牵挂和深深的无力感,使他心里着沉甸甸的不安。

 孙习融头纱布、手裹石膏、苍白尖削的小脸上布满泪痕的影像,强烈的撞击了他的心,时时提醒着他对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孩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这样的罪恶感一直在他的心灵萦绕不去,那挥之不去的影像,远比她的怒火和咒骂,更加的震撼了他。

 而这也就是为什么在他做尽了一切他所能做的弥补之后,仍无法摆内心里的罪恶感的原因吧。

 柴仲威心思纷的想着,直到一串轻短的门铃声响起,他才从吧台前的高脚椅上惊跳起来。

 抬头看了眼挂钟,已是晚上九点多了。他急促的跑向门口,不假思索的便拉开门,嘴里连声的嚷着:“芝敏,-怎么这晚才来?我等得好…”话尾在他嘴里自动消音,门口亭亭玉立的娇媚身影,让他当场愣住了。

 望着他兀自张成“O”字型的,何芝敏风情万种的绽出一抹勾人的媚笑,娇滴滴的出声问道:“副总,我可以进来吗?”

 柴仲威甩甩头,回过神智,礼貌的站到一旁,一手还风度翩翩的做了个“请”的姿势,收合的双趁势吹出了一声响亮的哨音。

 何芝敏娇嗔的睇了他一眼,娆娆袅袅的踏进门去,人过处,香风面袭来,柴仲威不知怎地,忽然连打了三个嚏。

 “副总,你怎么了?感冒了吗?”何芝敏在沙发旁站定,关切的回身询问。

 “没…没事,可能楼梯口有风灌进来,一时过敏了。”柴仲威关上门,走近她,在她身旁打量了一图,脸上尽是惊欣赏的神色,同时用一种新奇的口吻道。

 “哇!芝敏,-今天好特别啊!我一直就知道-很漂亮,可是从没想到-做起这样的打扮,是如此的妩媚动人啊!”其实这样的赞美他从前也经常讲,只是这回多加了些认真评鉴的态度罢了。

 何芝敏跟在他身边这么久,平常总是一身上班族女的标准套装,只有在陪他出席宴会时,会视场合需要而改穿长裙曳地的晚礼服,虽也是丽大方、光芒四,但总不精明干练的形象,少了点纯女的柔媚婉约。

 今晚她穿了一袭合身的黑色你裙,下十公分的裙长巧妙的展现出修长光洁的玉腿,合宜的包裹着双臂的长袖看似保守,却在肩颈处剪裁成弧度完美的船型领,衬着莹白的肌肤,在她微微曲身前倾时,悄悄的展示前隐约的春光。

 一向束起或挽着的长发今晚放了下来,卷曲的黑色波,呼应着随动作而下时左倾右斜的领口,更加显出粉肌玉肤的温润人,看得人不要晕眩起来,彷佛置身在摇晃不定的船中。

 这般含蓄婀娜的风情、阵阵散的绮旎女人香,在显示了成的柔媚动人,蛊惑着男人的心智

 饶是看惯了美女佳人的柴仲威,此时也不有了一霎时的恍惚。

 “哎呀!氨总,你少来了,谁不知道你最会说好听话,专哄女孩子开心。”嘴里仍是称呼“副总”,口气却一点儿也没有当下属的拘谨,反而带点儿不经意的娇媚。

 何芝敏一面说着,一面挨着沙发坐下,故意毫不知情的让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柴仲威“不小心”看到了雄伟的山岳风光。

 一眼望去,柴仲威又有了半秒的失神,但转瞬间,即大声的朗笑道:“换作是别人,我倒不介意这样的『误解』,但-是我最亲近的助理,在我身边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我对女孩子总是真诚无伪的,这样讲就太伤我的心了。”

 他在何芝敏对面坐下,可不知为何,马上又急急站了起来,转绕进吧台。

 “看我被-惊得神魂颠倒,连饮料都忘了拿过来了。”

 何芝敏会意的一笑,也不说话,只一径笑的盯住背对着她的柴仲威瞧。

 原来,当柴仲威在她对面坐下,视线一落,竟就望见了何芝敏贴裹着翘的短裙因坐姿而更往上拉高,几乎紧紧的绷在腿边缘了。而由并贴侧放、状似优雅端庄的双腿中那一道美妙的曲线延伸而入,赫然竟见似有鲜红的网格在隐晦的**闪着神秘的幽光,惑着航的水手,频频召唤着。

 打开的冰箱涌出一阵清凉,让柴仲威霎时冷静了不少。他对何芝敏今晚的表现暗暗的紧了紧眉头,但仍不动声的拿出两瓶小巧冰冻的清酒,又替何芝敏取了一个杯子,回到她的侧面坐下。

 “今天真是辛苦-了,可惜已经晚了,改天一定请-吃大餐。”他把东西放下,马上又开口问道:“-下午去过柴园了吧?结果怎样?她是不是还很火?”

 听到他一下子把话题导入正轨,何芝敏不觉有些懊恼,但仍是笑盈盈的回答:

 “莫非副总对我的能力不能放心?我看,要吃你这一餐好象很难喔!”

 她慢斯条理的说着,就是不谈他急得知的答案。

 柴仲威扭开瓶盖,直接对着嘴仰头灌下一口,安抚的说:“怎么会呢?-办事一向完美俐落,我再信任不过了,否则又怎会把这么棘手的事托-呢。”

 何芝敏垂眼打开瓶盖,故意不看他似的笑笑回答:“副总好象很在意孙小姐的反应,这可是有点儿反常呢!其实,和解书都签好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莫不是…副总这回又动了心了?”

 她抬起眼,双眸晶亮的盯着柴仲威,脸上是一副了然的表情。

 柴仲威闻言,有些慌乱又有些狼狈的笑道:“想到哪儿去了?我不过是罪恶感作祟罢了-还不了解我吗?我就是心太软,才会不断的惹上麻烦。”

 “是啊,我瞧孙小姐,也觉得她实在倒霉,碰上这样的无妄之灾。换作是我,一定也受不了的。”何芝敏话中有话,却又不说明白?让柴仲威无端的又焦躁起来。

 “是不是她又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他迫不急待的追问。

 “话是不难听,聪明倒是真的。”何芝敏仍是不缓不急的回答。

 说罢,拿起酒瓶,嘟着红直接灌下一口清酒,咽下后,又伸出粉的舌尖,在了一圈。

 对这样不着边际的谈话和意图明显而做作的举止,柴仲威心里涌起一股不耐烦。在最初一眼的惊之后,心底的警钟早已隐隐的敲动了,若是平时,他或许会不当一回事的顺势调调情吧。

 但此时,身畔风情人的女秘书却引不起他一丝兴趣,盘据在他整个脑海中的,只是:孙习融到底如何了?她是否仍然怒火高炽的责怪他的过失?或是伤心绝的度着黑暗中的日子?想到她,心霎时莫名的牵动着,使他有种沉闷中带着微微尖锐的痛感。

 再无心去响应何芝敏老掉牙的手段,他神色一凛的开口:“-把详情仔细说一遍。”

 乍见这样的表情,何芝敏有一瞬间的错愕。要知道,柴仲威天生一张娃娃脸,再加上性格的关系,几乎没有人见过他如此正经严肃的神情。她睁圆了双眼,彷佛想确定眼前的这个男人仍是印象中的那人般。

 “见到-之后,她到底是怎么说的?”柴仲威又问了一遍,口气已有些不耐。

 一股被忽略的失落感陡然从口升起,一下子又转变成高张的怒火,在血管里奔腾燃烧着,何芝敏原本轻按在椅面斜撑着身体的手臂也几乎要因浑身的怒气而微微发抖了。

 “芝敏,怎么不说话?”见她神情怪异,柴仲威疑心顿起。

 何芝敏只得勉强振作情绪,笑道:“副总,瞧你绷着个脸,把我都吓了一大跳。我们一直觉得愧对孙小姐,可孙小姐不愧是商场上的人物,早已不计较了。人家不仅一再的言谢,还说请你有空一定回去一趟,对于上次骂人的举动,她直说要和你当面谈,以免你误会了。”

 “是吗?”柴仲威惊跳起来,神情瞬间转变,脸上浮起大大的笑容。他太高兴了,悬了多的心终于放下了。

 “哇!我就知道-最了,好厉害呵!我真是太爱-了。”他忘形的拉起何芝敏,给她一阵热情的拥抱,就像苦苦求了许久终于要到糖吃的孩子。

 何芝敏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给愣了一下,待要反应过来,已经又被他按坐到椅子上。

 对于他这种突然冒出来的孩子气行为,何芝敏其实是有些瞧不起的。他并不是她欣赏的男典型,虽然他多数时候对女真的很温柔、很体贴,但要不是他的身分地位代表着她下半辈子的安稳富贵,而且他又比精明的柴伯竞单纯、好对付得多,她还不屑对他用心机呢!

 正想着,柴仲威已迫不及待的迭声追问:“-怎么做到的?她怎么说?-们都谈些什么?快把经过告诉我。”他趋近何芝敏坐着,脸上神采焕发,两眼亮着热切期待的光芒。

 何芝敏精明的眼眸转了两圈,调侃的说道:“副总,你们柴家家大业大,你们兄弟俩又是未婚的黄金单身汉,哪个名媛淑女不争相巴结亲近?就算是出身平凡的上班族,难免梦想着有朝一可以攀上权贵,飞上枝头变凤凰。那孙习融虽是受了伤,但眼盲心不盲,她和解契约书收到了,又可以住在柴园休养,受到那么好的礼遇,再笨的人也知道是逮着了什么运道,怎会眼睁睁的让这么好的机会溜掉了?”

 柴仲威一听,彷佛被当头兜了一盆冷水,原先的喜悦顿时化为乌有,脸色也沉了下来。

 “她是因为这样才表示友善的?”

 “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来嘛!我只不过把你的背景、为人约略提了一下,她就开口要我转达想见你、要再和你谈一谈的意愿。看来她倒是机灵得很,颇开窍的,我想她一定很后悔当初提出要你不得探亲的条件。”她趁机说了下去。

 柴仲威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情绪在短时间内经历了过大的起伏,使他有种想找什么发的冲动。

 仰头又灌了一口酒,他冷冷的自语:“哦?是这样吗?可惜我已经没什么兴致见她了。”

 他一向就知道自己的身家背景是女人对他趋之若骛的因素之一,所以他的温柔体贴一直是一视同仁的,从来也未对谁特别眷恋或特别挂心。

 只是他没想到,孙习融竟也是为了同一个理由而骤然改变对他的态度,这使他寒心。先前对她的愧疚、挂怀如今反而成了一场讽刺,他心里涌起了被愚弄和欺骗的难堪。

 也罢!去他的歉疚,去他的罪恶感,从此以后,他可以当成没有这回事,继续过他逍遥自在的快活日子了。

 一瓶酒喝完,他起身又去拿了一瓶。

 何芝敏闻言鉴,不放松的更以一种讶然的语调问道:“你不想见她?可是…副总,人总是『我们』弄伤的,虽然赔了钱,也已经和解了,但道义上,不去看一看似乎…似乎不太好吧?”她特意加强“我们”,暗示两人处于同一阵线。

 “哼!”柴仲威冷冷的嗤了一声,继续喝酒,过了好一会儿,才回道:“这事等我有空再说-饿不饿?如果不嫌太晚,-愿意陪我一道去吃消夜吗?”

 何芝敏没有预料他会忽然有此一问,诧异之余,仍是紧紧抓住了这个难逢的机会,用一种酥媚的软软声调回答:“副总,我该说这是我的荣幸吗?”

 望进那一双隐含挑逗的斜睨眼波,柴仲威蓦地扬声大笑起来。女人的这些小把戏,他哪有可能弄不明白呢。

 伸手拉起了拒还的娇躯,他边走边道:“好了,我不是说过私下相处,就不要叫我副总了?又不是在公司,老这鏖冷硬生疏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像老明友了…”

 他很快的回复了一贯的轻狂潇洒,而何芝敏只是兀自娇柔的笑着,并不答话。

 她窈窕的身影自动偎近了顽长的背影,亲密的挽着柴仲威的手臂,两人一路扬着笑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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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心中极度的不悦,也相当的灰心,但孙习融的身影却彷佛故意要与他作对似的,总是在脑海徘徊不去,每每令柴仲威又气又恨,焦躁不堪。

 他既气自己的放不开,又恨孙习融的势利现实、见钱眼开。枉费他对她一片牵挂…

 一大早,太阳才刚脸不久,草地上的珠仍晶莹圆润的挂在叶尖上闪闪发光,柴仲威的白色奔驰已停在柴园入口的铁栅门前了。

 门口的车道两旁,是成排浓密的绿荫,阳光仍未穿过来,空气中尚连着薄薄的雾气,鲜中带着些微的冷洌。柴仲威按下车窗,大口吐出整晚累积的酒意浊气,也让浑沌疼的大脑得到清凉的慰抚而稍稍纾解了压力。

 他一夜未眠,烦躁的情绪自与何芝敏谈过话后就如影随形的跟着他,且有更形加剧之势。

 这太不可思议了,以他多年游戏花丛的经验,女人的势利现实看得多了,他根本早就习以为常了,一向也不以为意,但这回却偏偏对孙习融前倨后恭的转变感到如此的无法接受,破坏了他一贯的风度、潇洒。

 所以,带着满腔莫名的抗拒,和满腹不愿置信的怀疑,他还是来了,来亲眼看清她逢丑恶的嘴脸,好教自己彻底死心,从此断念。

 柴园的大门口距离主屋大约有三百公尺远,柴仲□用车上的遥控器开了铁门,并未直驱而入,他把车停进门内的车道上,关好门下车后,便安步当车的往院里漫步而去。

 他不想引起太大的注意,只想在汪嫂热情的招呼之前,先独自走走看看。四处眺望的双眼在潜意识里搜寻着一个纤弱的身影。

 见距主屋不远的花架下,似乎有两个人影在交谈,柴仲威不动声的悄悄靠近。

 “习融啊,还不到七点呢,水还重得很,我陪-到处走走就好,别坐了。”王妈关切的说着。

 穿著银灰长衫外披一件灰蓝外袍的纤巧女子坐在花棚下,轻柔的应着:“王妈,都走了一大圈了,我想先在这儿坐坐——听鸟儿叫得多起劲啊!空气又新鲜极了,待会儿阳光就慢慢暖和了,我晒一会儿,-先忙去吧,别担心,我只坐在这儿,不会走的。”

 王妈四处看了看,终究不放心,便又道:“那我陪-在这儿坐坐。”

 “不用了,这里安全得很,又宁静,我想一个人坐坐,晒晒太阳,一会儿再麻烦-来带我进屋去。”

 “那…-别走,要什么就大声喊我,我进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嗯,-去吧,我不会走的。”

 王妈拉拉孙习融披在肩上的外套,才转身进屋去。

 柴仲威静静的立在树篱后,默默的审视着。

 孙习融仰靠在椅背上,听着枝-间鸟雀的啼鸣,闻着空气中树木散发出来的芬多和花草的清香,脸上的神情是一片安详宁静。

 这时,屋侧的工具房走出一个老者的身影,大声的往这边打着招呼,划破了一园的沉默。

 “习融,这么早起,晒太阳啊。”

 “喔。汪伯,今天忙什么?”孙习融扬声响应,清脆的语调中有着自然不做作的亲切。

 柴仲威愈来愈不敢相信她就是那天对他大骂、还将他轰出病房的人。

 “没啥,想去修修西边那排树篱-怎么不多睡会儿,这么早起来?”老人关切的问着。

 “喔,这阵子睡够多了,早晨空气好,想在外头坐会儿。”

 “好,那-坐坐,我忙去了,待会儿让王妈带-进去吃早饭。”汪伯边喊边往另一头去。

 “好。”孙习融点点头,脸上有淡淡的笑。

 从刚刚看到现在,柴仲威不得不对她收买人心的速度佩服起来。

 他听到大家都叫她习融而非孙小姐,而他们之间对谈的口气就像她一向是住在这儿般的自然亲切,这不教他更诧异了。这孙习融究竟有什么样的魅力和本事呢?

 他更仔细的观察着她。

 帽沿下的阴影遮住她茫茫的双眼,只见一管秀的鼻梁笔直而下,轻合的双薄中带着丰润的泽,下颚的线条坚毅中显出几分柔弱,小巧而微翘的下巴让她的脸型在沉静中有着活泼的青春稚气,披散在肩背上的直发在阳光下闪着乌亮的光泽。

 她安静的坐着,彷佛在想着什么,又像什么都不想,只是单纯的坐在那里,像一尊附着灵气的女神雕像。

 除了树梢忙碌的鸟鸣和远处汪伯的大剪子“喀喳、喀喳”的修剪声,四周一片寂静。

 蓦地,孙习融动了动身子,抬起头向四方茫然的张望。

 “谁?谁在那儿?有人吗?”她语带一丝惊慌的出声询问。

 不知怎么的,今早她一直隐隐觉得不对劲,老觉得好象旁边还有什么人似的。

 她住进来已经一个星期了,对这里的环境也慢慢的熟悉了,再加上和三个老人家相处愉快,原本纷不安的心绪渐渐被抚平,除了不能视物的遗憾外,她甚至开始喜欢起这段静养的生活。

 只是趋和缓的神经,今晨却莫名的有些隐隐的不安。

 考虑了半晌,就在孙习融的神色恢复平静后,柴仲威缓缓走出树篱后,直接往她对面的另一张椅子坐去,一边出声说道:“是我,柴仲威。”

 孙习融差点惊跳起来,愣了有两、三秒的时间才回过神,她略略锁着眉心的朝着前方问道:“柴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王妈怎么没告诉我?”

 她的反应落在柴仲威的眼中,自动转译成一种心虚。他挑着眉,看向仍显清澈却毫无生气的大眼说道:“早上,才到没多久。也没人告诉我回家要先通报。”

 孙习融听到这样隐含讥讽的回答,防卫心即刻升起,便也冷然的说:“通报倒不必了,你是主人,我不过是借住的食客,哪有权过问你的去留?只是堂堂柴园的少爷,回家却是一声不吭、偷偷摸摸的,未免令人觉得奇怪罢了。”

 见她回答得一点都不客气,柴仲威的脸上浮现一抹兴味,他靠向椅背,叠起双腿,悠闲的说道:“听何秘书说,-急着当面向我致谢,怎地我回来了,-却嫌我偷偷摸摸的呢?”

 “致谢?我想何秘书大概误解我的意思了吧。我是告诉她,你不必因为顾虑我而不敢回到柴园,这儿毕竟是你的家。”

 停了一下子,她又继续道:“至于这一阵子在此受到的照顾,我是很感谢汪伯、汪嫂和王妈没错,但你就不必了,这本来就是你该做的,不是吗?”孙习融淡淡说着,用一种不在乎的神情。

 咦?怎么会差这么多?她不是该谄媚巴结的讨好他,对他的大方慷慨感激涕零、铭感五内吗?怎么还拿乔,好象活该他欠她似的?

 这招叫什么,“擒故纵”吗?哼!可惜啊可惜,他柴仲威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这些年的“学费”可不是白缴的。

 他轻狂的笑了起来,问道:“难道-不知道,照顾-的这些人,领的都是我的薪水?-可知道,若我不同意这样的赔偿条件,-现在很可能仍在黑暗中摸索,为了泡一碗面吃而烫得手起泡,甚至更惨,更别提在这么优美的环境中享受清晨的阳光了。”

 看来他是讨人情来了。孙习融深深的皱起了眉心。

 这一阵子受周围的人影响而对他渐生的好感一下子幻灭。柴仲威果然是个可恶的家伙。她心中对他的厌恶又被挑起来,遂更不客气的回答:“也许吧。可是你也别忘了,若不是阁下的杰作,现在我不是待在公司绘图,就是忙着寻找材料或视察工地,又怎会为了一碗泡面烫伤了手?”

 听到这话,柴仲威的脸色僵了一僵,又问:“-的意思是,-一点儿都不稀罕得到这么大方的赔偿?”

 “如果要在法庭上才能维护我的权益,那我不介意到法院和你相见。如果你后悔自己定下的和解条件,那我们随时可以取消约定,从头来过,我无所谓。”孙习融的态度强硬,脸上是毅然决然的倔强表情。

 柴仲威静了好一会儿,被她的话惑了。

 她难道就不怕弄巧成拙吗?有哪个女人会这样跟自己过不去,自讨苦吃,孙习融若不是太大胆,就是…就是,她根本没那个意思!

 这一切,会只是…一场误会吗?

 他叹了一口气,缓缓回道:“我以为-的火气会因为这段时间的静养而稍稍平息,看来,我又看错了。”

 “你是看错了。”虽然听出了柴仲威语气中有软化的迹象,但孙习融仍是不愿假以辞

 “我并不是小器记仇的人,也一向很能克制自己的脾气,只是突遭变故,一时不太能承受,才会失控的对你无礼,我为上一回的恶劣态度向你道歉。只是,若你以为提出如此完善的补偿条件,我就必须对你匍匐感谢,那恐怕要教你失望了,我做不到。”

 说是道歉,但她神色间的冷漠却完全教人感受不到一丁点儿歉意,倒是有些倨傲无礼兼嚣张。

 柴仲威默然了。她的样子多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啊!那般尊贵而有威仪,并且顽强坦,毫无示弱的迹象,如果她的眼睛看得见,此时向他的必是锐利如箭的寒光吧。

 比较起来,自己倒像急于邀功的宠妾佞臣,猥琐而不见尊严了。

 对于这样不伦不类的比拟,柴仲威不好笑起来,并且毫不犹豫的就让笑声口而出。

 “你觉得很好笑吗?”孙习融皱着眉头问。她讨厌这种有钱人自恃的从容,令人莫名其妙且很无礼。

 “不,不是的,我想-误会我的意思了。”柴仲威仍是带笑的回答。

 “哼!”他得到的只是冷冷的一声鼻音。

 “我觉得我们之间似乎有着某些不太明白的误会存在;我并不是专程回来验收-的感谢的。”

 “最好不是,因为你绝对收不到。”

 面对这样毫不友善的回答,柴仲威不仅没有跳脚,反而出了充满兴味的研究眼光。

 “-似乎很讨厌我,为什么?因为我的不小心造成了-的受伤?”

 他不懂如此纤丽巧致的美人儿为何会有一身不合衬的芒刺,尤其他刚刚还眼见了她对两个老人家极尽亲切和善。

 “你又错了,柴先生,先前我才说过,我并不是一个小器记仇的人,如果你曾把我的话听进耳里,就应该不会有这样错误的认知。”

 孙习融的语气开始出现一丝不耐。“对于今的结果,我相信我们都同样遗憾,但我已能将它视为一次无可避免的意外,也不会因此就完全迁怒于你,我想我的态变已经够明理了。我并不讨厌你,我讨厌的是一个人在尽他分内该尽的责任时,还额外的要求别人的感激,这并不合理。”

 “我也说过了,我并不是回来要求-的感激的,如果-也听进了我的话。”柴仲威马上反驳。

 “我承认,一开始我讲的话似乎太过分了,但那并不是我的本意,如果那令-不愉快,我愿意再一次表达我的歉意--我真的很抱歉。”

 孙习融愣愣的,不明白他的态度为何能在一瞬间转变这么多。他的话让她觉得自己的表现好象太没风度了些,也太尖锐了些。她一时不知该答些什么,只能持续保持着静默。

 “也许-还是不太愿意接受我,但请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诚心诚意要对-表达我的歉疚,对于害-受了这样的伤害,我真的是很愧疚的。”柴仲威继续诚恳的说着。

 “我…我想,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也该说声对不起的。”孙习融不得不开口,语气有点——的。

 柴仲威笑开了嘴,高兴的说:“不,是我不对在先,-不用道歉。既然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我想,我们应该可以化敌为友吧。”

 他带着一丝冀望的表情望着她。

 孙习融虽然看不见,却也听出了他口气中的求和之意,只得勉强说道:“我们本来就不是敌人。”

 “-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做朋友了?”柴仲威打蛇随上。

 “柴先生,我想你讲得太远了,我不过是暂住在此的过客,等伤一好,马上就要离开了,朋友…好象不太必要,何况我目前也没有这样的心情。”

 她对这种富家公子一点兴趣都没有,不管是什么关系,她只想极力撇清。

 柴仲威还待接下去,王妈的大嗓门已在近处响起。

 “习融,习融,吃饭了…啊!柴先生,你回来啦,怎么刚刚都没见着你?”王妈笑咧着嘴打招呼,一边走近习融身边,扶着她的手附。

 “喔,我才刚到,还没进去。”

 “那好,早饭刚做好,一起进来用餐吧。汪嫂要见到你回来,不晓得要多高兴呢!”她对这个柴家少爷颇有好感,不断絮絮叨叨的说着。

 “你们先用吧,我昨夜没睡好,先上楼补个眠。”面对这样和善的热情,柴仲威突然觉得疲累起来。

 但等到王妈扶着孙习融走远了,他却仍是端坐在原地,怔怔的望着远去的背影发呆。

 医院的那一场飙怒、何芝敏的探视回报,再加上今晨的一番争辩,令他搞不清孙习融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虽有满腹的疑问,却无法遏止他愈来愈深的牵念和倾心。

 没有心情朋友?可他却定她这个朋友了。

 想来好笑,这可是他第一次这样开口要求,却也是第一次被女孩子回绝,算是现世报吗?他可不愿就这样束手认输了。

 柴仲威的脸上,渐渐有了止不住的笑容。  M.Hou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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