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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报国:督战官不敢拦;善良总被利
 “当当当!”一阵锣声响起,蜷缩在广州城头一晚的李明昌,睁开眼,用麻木的手指抬起怀里那柄长达两米的火,梦呓般道:“父亲,长攻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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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00两银子才能参加绿营报国?

 老实说,年少气盛的李明昌根本不信叔父口里的那一套,他只想报仇。

 如何报仇?

 对于信说书先生口里那一套的少年人只有上阵杀敌那一套。

 然而这个家破人亡的少年,能活着逃出佛冈就是大幸了,除了一条命什么也没有了,囊空如洗,哪里有这么一大笔银子去收买满清官员让他参军,所以叔父的威胁是十分有效的,周老爷不给他活动,不能替他出钱,他只能盘恒在周府哪里也去不了。

 但局势发展超乎李明昌的想象,虽然和那些江湖老手预料的类似。

 来广州一个月后,佛山天地会大造反!

 1853年6月11,陈开、刘杜川在赵阔手下大将朱清正号召下起义反清,自称为太平军麾下月军团,朱清正自称军帅,陈开蓄发易服自称军师,又称威扬侯。

 6月12即驱逐官军占领佛山(其实是官兵他们自己跑的),开始不过几百人的天地会骨干份子,但半个月后,参加月军的人数就达到十万人!

 何六先起,陈开后起,广州佛山附近的天地会纷纷起义响应陈开“省北何子海、朱子仪、豆皮、李文茂等,聚众数万响应。”

 当时佛山有40000手工业者,数千戏班弟子以及9000条船上的渔民和水上运输工人参加,满清暴政如何可想而知。

 这些天地会起义者,和赵阔领导的太平军遥相呼应,顿时把广州陷入三面合围之中。

 很快,太平军和月军分三路对广州发起了攻击。

 赵阔率领太平军主力三万、辅助兵三万(号称十万)从东莞基地攻击东路,朱清正率领起义军五万(号称十万)以佛山为基地攻击北路和西路。由关巨、何博帅月军水军环省河封锁水路。

 两广总督叶名琛故作镇定,亲自前往越秀山坐镇指挥,等候援兵——主要是来自海上的福建援兵。

 但同时,这个儒家的中砥柱开始在广州城内征募一切志愿者开赴城头参加作战。这征募大榜贴满了广州的大街小巷。

 没事干,也没心思再读“圣贤书”的李明昌天天在茶楼厮混,早被一群刚认识的热血青年忽悠的不知东南西北,这群新朋友都是秀才,无比痛恨叛匪,天天把花生当赵阔的脑袋来咬,几个人这天一合计,就去征募处签了名,准备参军帮助叶名琛大人剿灭叛匪。

 知道直接和叔父谈,肯定被大骂一顿,因为就在他刚签名回来的时候,有点幸灾乐祸甚至说非常高兴的叔父向他告知了一个人的死讯。

 “阿昌,还记得你第一天来周府来讹诈我的那副将崔大顺吗?”周老爷几乎是忍不住笑的样子这么问。

 “记得啊,他怎么了?”李明昌不解的问道。

 “这王八蛋去佛山剿匪,被逆贼天地会打死了!哇哈哈,听说人头就在城外的月军大营挂着啊!看我不让你参加清军多明智啊!”说到这,叔父竟然哈哈大笑起来,接着咬牙切齿的大骂:“崔大顺你妈的黑了我多少钱?现在你在广州刚买的豪宅没人住,你***留下孤儿寡母没人养!该!该!你妈的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勾当?这叫报应!老天有眼啊!”“怪不得圣人说商人是下人!就这样专注蝇头小利,不知道国之节!”回来后,晚上气鼓鼓的李明昌打定了主意,打算写个不辞而别的告别信,然后明天就去参军,去防御城墙和叛逆浴血死战。

 正在写信的时候,门被轻轻推开了,一个娇媚的外地口音在身后轻轻叫道:“少爷,我给您送参茶来了。”

 闻听这声音,李明昌心头一震,马上回头,笑道:“婉儿,你来了?”

 丫鬟婉儿小心翼翼的端着茶盘进来,把碗盏轻轻放在李明昌纸砚旁边,低声说道:“少爷,现在夜深了,不要太劳累了。还是洗洗睡吧。我去给您捉捉帐子里蚊子。”

 知道这丫头不识字,李明昌没有管写的诀别信,反而一把捉住了那只玉手,叹气道:“婉儿,你何必对我这么好?”

 手被拿住,婉儿愣了一下,赶紧一把了回来,白玉似的脸上已经红成了一团,她把手窝在前,怔了片刻,说了句:“我听不懂粤语。”接着逃一样扭身去那边放帐子坐在沿捉蚊子。

 听着帐子里面的啪啪声,看着出帐子在外面踢踏的天足,李明昌好像痴了。婉儿的事情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知道你不粤语,所以我才喜欢你。”李明昌喃喃的说道。

 婉儿才十六岁,不是广东人,她也不是上等人,她比农夫都不如的下九的满清民。自幼被卖入苏州花船。

 这命运说明白些,就是年少时候当丫鬟,长大了就做花船上的女了。

 因为她服侍的是扬州头牌花魁赛金花,而她比较受信任,导致了她一直做主子的丫鬟,没有被老板拿出来出卖身体当女。

 而且她长的并不漂亮,她身材高大,比李明昌还高一点,唯一可以称谓的是江南女子的天生好皮肤,不仅白皙简直好像吹弹可破,一双桃花眼更是所有广东正房的噩梦,在迷信盛行的广东,这种女人就算出身好也不能明媒正娶的!

 一双狐狸眼!

 兼之好多年做使丫鬟,主人没有给她足,因为足实质上是让脚骨骨折,自然很长时间干不了活,导致现在她一双奇丑无比的天足。

 简直是命中注定的下九

 扬州这条花船本来不会来到广州的,只是半年前,布商行会为了取悦某位出生在江南的大人的大寿,花天价请了不少江南花船能歌会唱的艺人绕道从上海过来祝寿。祝寿完毕后,这群讨生活的下九还想在广州看看能不能打开市场,故而盘恒没走。

 而周老爷是布商行会的副会长,兼之自己也快过50大寿了,需要异地艺人献艺,就收留了一条花船,负责这群人的起居,这自然就是赛金花的花船。

 周老爷很看重李明昌这个可怜的侄儿,可惜的是主管内务的三夫人,不知道这个佛冈少年是干嘛的,因为新搬来广州他家自己使唤的仆役都不够,她也不想为了一个穷亲戚浪费自己的贴身丫鬟,看赛金花其中一个丫鬟婉儿比较乖巧,就派来服侍侄儿李明昌。

 要知道李明昌身负血海深仇,满脑子杀敌报仇,而叔父不让他去,不帮他,这是何等气愤!加上这个少年自小就是当做宝贝养大的,脾气有多大?那是动不动就摔东西骂人打人的主,周府上下的口碑并不怎么样。

 但是江南长大的婉儿听不懂粤语,面对这个少年脸红脖子的喋喋不休的恶言凶语,只会笑,只能笑。

 慢慢的,李明昌心里有了事,就会给听不懂自己说什么的婉儿说,他每次都长篇大论、每次都怒不可遏、每次都慷慨昂,而他得到的只是看她傻傻的笑。

 看着那双奇丑的天足在自己眼前晃悠,李明昌读了又一遍自己要为国捐躯而字字泣血的离别信,扔了笔,他站起身来,走到前一把拉起了婉儿,然后不理目瞪口呆的丫鬟,自己探身入帐,在枕头下摸索出一物,一转身两手错揽住婉儿的脖子。

 “少爷,不要这样。”婉儿惊恐的闪避着。

 “别动!”李明昌一声吼,顿时怀里的人不敢动了。

 但李明昌并没有后续无礼的行为,他在婉儿脖子上戴了一串东西,然后放开怀里的人,颓然坐到了上。

 “这是?”婉儿惊异的抬起脖子里的东西,惊呆了,那是一串黄金的项链最下面镶着一颗大珍珠。

 “我母亲爱戴的一串项链。反正这府里没有我的知己,我知道你不懂粤语,所以我说给你听我真心话!我马上要去参军讨逆了,这项链给你了。如果我死了,也许因为这串项链还有个记得我的人。”李明昌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婉儿愣了片刻,突然哭了,她在下跪了下来,揽住了李明昌的泣道:“少爷,我其实现在能听懂一点粤语,我知道您在说什么!不要去参军好吗?我不想您这么好的人去死。”

 “什么?你能听懂我的话?”李明昌浑身电震了一下,他看向跪地的婉儿,慢慢的摸着她滑的下巴,把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抬了起来,无奈的笑了一下:“我对你并不好,我打碎你送来的茶盏几次了?报国成仁就在今朝。你一个女人家不懂的。”

 “不要啊,少爷。我不要您去死。”婉儿紧紧抱着这个少爷,痛哭涕。

 李明昌闭目长叹,颤抖着手摸着那脊背,突然大吼起来:“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成什么样子!戴着我的项链马上给我…。滚!滚啊!你给我滚啊!”惊异的婉儿怔怔的放开手,看着这个然变的少爷,她犹豫了一下,哭着站起来跑出了门外。

 李明昌看着那较弱的背影,伸手摸了摸眼泪,站起来,咬着牙用模糊的泪眼在离别信后签下:“侄儿李明昌泣血绝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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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早晨,从满脑子婉儿倩影和血、尸体互的噩梦中的李明昌睁开眼却是听到轻轻的敲门声,表哥的声音传了进来:“表弟?表弟?醒了没有?”

 推开门,睡眼朦胧的李明昌顿时完全醒了,门外一群人,表哥、叔母、连带五六个仆役都在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

 而表哥眼上一圈黑眼圈,明显昨晚没睡好,而叔母更离谱,直接上来一把抱住了他,哭道:“孩儿啊,你怎么这么傻啊。”

 看着母亲这么激动,黑眼圈表哥苦笑道:“阿昌,我父亲要见你。就在正厅。”

 “你为啥要参军呢?”周老爷一见李明昌就大吼起来:“你知道不知道广州正被20万长围攻,而叶名琛手里只有15000***蛋八旗绿营兵!”

 看了看叔父旁边满脸泪痕的婉儿,李明昌就知道她去“告密”了,怒不可遏的少年被报国成仁的激动包裹,他抢前一步大吼道:“现在正值国家危亡之际,有钱出钱,有命出命!我只有一条命,所以我要去帮叶大人守卫广州!”

 “你!你!你!”周老爷指着侄儿,气得手指颤抖不已。

 “父亲,算了,人各有志。”表哥一把扶住那只颤抖的手臂,小声说道。

 “你懂什么!我要替李家保住这独苗!”周老爷大吼。“老爷,算了。别气坏了身体。”不似哭得像个泪人一样的叔母,受宠之极的三姨太笑眯眯的站起来,她站到周老爷和李明昌之间,笑道:“阿昌啊,你喜欢不喜欢婉儿啊。我都喜欢这姑娘,你不要怨她和我们说你的事,她是真心为你好,不想你有危险啊。”

 “是啊,是啊!婉儿是个好姑娘。”被表哥拍了一下肩膀提醒的周老爷弹簧似的直叫道,他盯着下面的侄儿,说道:“我们计议好了,你也年纪不小了,现在我大哥过世了,我就是你的长辈了,阿昌,现在我做主,把婉儿许配给你做偏房。今天就成婚!你放心,正房位置我给你留着,其实我一直在给你寻觅门当户对的人家!”

 “什么!”李明昌大惊失,没想到这事竟然变成了一桩婚事。

 其实想想也简单,这是长辈们为了管制小辈的胡思想,想用婚事牵住小辈。

 “婉儿,你愿意不愿意?”三姨太笑眯眯的问道。

 满脸泪痕红肿着眼的婉儿偷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李明昌别转了头,娇羞的不再吭声。

 对于她这种下九最低的身份能做李明昌这样一个少爷的偏房已经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而且她也暗暗的喜欢这位风风火火总拉着自己说话的少年。

 “婉儿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三姨太呵呵一笑,扭头道:“明昌你点头就行了。”

 三姨太和周老爷早知道李明昌对相貌不怎么漂亮的婉儿刮目相看,总是喜欢找她说话,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侄子的想法。

 李明昌羞红了脸,他满怀深情的看了看这个让他情窦初开的她,然而马上,这个显而易见的阴谋起了少年的滔天恨意,他别过了头,眼睛看着地面,大吼道:“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接着他用尽全身所有勇气看向前面的那个亲人,吼道:“叔父!我意已绝!离别书就在我书桌桌上!我现在就去城头鏖战了!”

 说罢扭头就走。

 背后传来叔父的怒斥和婉儿的哭泣,但马上又被一片惊呼取代:“老爷!老爷!老爷你怎么了!”

 就算这样,他也没有回头,拳头却紧紧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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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广州东边城头,李明昌和一群绿营兵一起浴血奋战抵抗赵阔的太平军。

 高大的城墙简直是长城一般,一拨又一拨的长组成的被拍散在这坚城之下。

 有和长作战经验的李明昌放火那是每发都咬牙切齿的放,力争一发解决一个匪徒。

 已经坚守一个月了,李明昌也算不出自己杀过多少人了。

 广州城高,从城下爬上来,简直如蚂蚁一般,他杀过人,砸死过人,捅死过人,乃至用拳头殴人下过城墙摔死过人。

 但每个死人都让他高兴,这些都是大逆不道的畜生。

 每一次敌方撤退锣鼓响起都让他情不自的大声欢呼,然后在肮脏的、臭不可闻的、密布鸦片烟味道的军驻扎处大声辱骂匪军、为自己人的英勇叫好,浑然忘了住处乃是居民眼中可怕的绿营驻地。

 但兄弟们的怯懦让他愤怒,当有人在他们抢占来的民房驻地发牢騒的时候,他这个练勇就愤怒的驳斥对方,然后就是深深寂静,只剩下鸦片烟啵啵的声音在响。

 前一个月还好,他亲眼看到城下河上太平军用船连起来的浮桥,被英舰嚣张的碾成两截,他和兄弟们一起哈哈大笑:“这群长禽兽倒霉了吧。夷人是帮咱们天朝上国的!”

 但随后越来越糟,给他们送援兵、火葯、武器的英美军舰消失不见了,而太平军的火力越来越厉害。

 绿营兄弟们没见多少阵亡,但伤兵越来越多。

 今天,是倍加血腥的一天。

 广州城下的长军旗好像连成了一条线,任何时候都没见过这么多军旗同时出现过。

 而梯子上的长好像吃了葯一般,不要命的往上爬。

 已经吃绿营耗子都不吃的伙食一个月的李明昌明显瘦了,却越发彪悍了,他接连打死三个逆贼,用托砸下梯子两个,就如同一头愤怒的瘦虎窜在城头。

 当李明昌大吼着用管捅瞎一个逆贼的眼珠,看着他摔向遥远的城下地面时候,有个声音在叫他:“明昌!明昌!明昌!”

 李明昌扭头一看,却是平和自己相善的绿营老兵张阿炳,身为藤牌手的他正痛苦的萎缩在城垛下,朝自己大叫。

 “老炳,你怎么了?”没时间给自己火装弹葯,李明昌扔下,一个健步跃到这老头身边扶起了他。

 绿营藤牌手张阿炳已经51岁了,儿子有三个,孙子有五个!

 一头花白的头发昭示着这老兵的柔弱,而且他在绿营里对李明昌很好的一个兵,李明昌尊敬他就好像自己大哥一样。

 “明昌老弟,我崴脚了,动不了,你送我去伤兵营!”张阿炳看着明昌颤巍巍的说道,语调却是不容置疑的。

 看了看城墙外面蚂蚁一般蚁附而来的敌军,李明昌在救人和杀敌之间犹豫了。

 “快点!我要死了!”不由分说,老张一手搂住了李明昌脖子,身子一站了起来,跳着向城下方向跳去,不由分说的带着李明昌前行。

 “站住!你们干什么去!”一个督战的管带就在下城的台阶中间气势汹汹的挡住了两人,他的任务就是阻止逃兵,如果有逃兵,他将杀无赦。

 李明昌看着这英姿发的军官,被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说话,抱着他的老张已经大声说了:“秦管带,这位就是布商周老板的侄儿李明昌!我受伤了,他扶我下来!是不是,明昌弟弟?”

 那管带和李明昌同时大愣,后者是没想到自己什么也说过,这个老兵怎么知道自己的底细?

 前者愣了一下,看向李明昌,了个复杂的眼神,说道:“你就是周老爷的侄子李明昌啊?”一犹豫,然后一挥手,叫道:“过去吧!快去快回!”

 把老张扶到伤兵营一群鬼哭狼嚎的伤兵中间,李明昌很疑惑的看了看闭目不言的老张,犹豫了片刻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叔父的侄儿?”

 但老张大声呻起来,把手里的藤牌和长刀递给李明昌道:“我要疼死了,明昌你去杀敌吧!”

 带着满腹的惊疑,李明昌匆匆返回了城墙。

 他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刚走,伤兵营就炸开了锅,无数人大声骂老张:“老张,你玛勒格碧老油条,你身上都没见血,你怎么下来的?”

 “老子认识布商周老板的侄子,周老板知道是谁不?那是佛山首富!周老板为了这个侄子,各个头目都喂了,他扶我下来谁敢拦!你们不认识他怨谁?老子知道李明昌那个傻的底细还是两两鸦片烟换来的!”老张得意的一笑,接着大吼道:“郎中你玛勒格碧的,老子是伤兵!拿鸦片来!”

 手拿藤牌和长刀经过看着他合不拢嘴的督战官身边,后者认为这上面打过招呼的贵人不会再回来,李明昌没空理这些诡异的事情,一上城头他就投入了战——城头上战局已经危险万分,各个城垛几乎都有裹着头巾的长出头来。

 不由分说,李明昌右手一刀剁中一个头巾,在耳边的惨叫中,他伸开左臂,然后用藤牌狠狠的朝左边一个爬上来的长砸了过去。

 咬牙切齿的搏命中,本来不会看清对方的面目,但李明昌特意的朝这个长看了一眼。

 这一眼是因为这个长很特别。

 就在他砍杀右边长的瞬间,李明昌扭身看见了身边的友军惨叫着飞到了他身边空中,脸上已经变成了一个血,而城墙下升起的一小朵白雾中,一个奇形怪状的兵器出现了他视野中,又短又窄的一截白色刀子下面连着一木头管子,接着一个包着红头巾的人冲散了烟雾进入了李明昌的视野。

 几乎闪电般的思考,李明昌就知道这是火上套着的刀,刚才就是这武器杀了自己同袍,这种武器他只听说过,没有见过,但是敌人拿什么都一样。

 李明昌怒吼着顺势一个藤牌撂过去,砸中了这拿刺刀火家伙的脑门,在此之前对视了一眼,然后李明昌陷入的是巨大的仇恨和后悔!

 那家伙正是屠杀他们一家的佃户陈宝强!

 冤家路窄!

 竟然在这广州城墙砖垛之间见面了!

 而李明昌给陈宝强的竟然只是一个藤牌,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家伙滚下梯子,在满是逆贼的梯子上的中间拉住了扶梯,稳住了身体!

 为什么自己拿藤牌!为什么自己不拿火?一发了账这家伙!

 李明昌凝视下面长长梯子上的陈宝强,红了眼他几乎无法思考,能上刺刀的短火子弹掠过他的鬓角他也完全无视了,有的只是血海深仇的后悔。

 就在这时,一串尖锐的呼啸好像一只鸟那样掠过自己头顶,身后传来一身惊天动地的轰鸣。

 身后随后传来的就是撕心裂肺的惨叫。

 被巨响和惨叫震惊的李明昌退了几步,朝身后城墙下一看,不由目瞪口呆,刚刚还进入过的伤兵营那个巨大的院子已经成了一个火海,不知多少浑身是火的伤兵惨叫着跑出来或者爬出来。

 接着又是一串尖锐呼啸,李明昌眼睁睁的看着这呼啸跃过高高的城墙,落到地上,爆炸之后,顿时又是一片火海,一个在城墙下的绿营管带连人带马浑身着火,一人一马疯狂的窜,惨叫声惨不忍闻。

 “这是什么东西?”李明昌嘴巴都合不上了,他知道这必然是长过来的炮弹,但这样一着地就一片火海的东西简直闻所未闻过。

 后方不停被越过城墙的燃烧弹攻击,广州城里的八旗绿营兵一片混乱,人人肝胆裂。

 “混蛋!给我好好守城啊!”城墙督战的一个将军出了长剑,眼睛却瞅着身后的火海,哆哆嗦嗦的大吼着。

 “福将军!西城长炸破了城门!刘将军请您增援啊!”一个满脸黑道的清兵在烈火中滚鞍下马,疯狂的叫着跪倒在城墙上的这位正大吼的悍将脚下。

 “西北长炸塌城墙了!福将军…。”话音未落,又有一个传令兵疯了一般冲进了火里,在城墙下就大叫起来。

 “福将军,北面越秀山炮台失陷!叶大人命你马上前往增援!”还没完,第三匹马又冲进城下烈火中。

 “我****!”这将军骂出一串的脏话,他蹲了下来,就在城墙下蹲了下来,就在填着满满士兵的城墙上蹲了下来,他用手死死的摁着太阳,好久之后,他站了起来,跑了几步,往自己这边城墙下对那些疯狂的长看了一眼,然后他大声吼道:“长马上就完蛋!你们给我听好,给我狠狠打!”

 说罢在一群兵的注视中,带着一群管带和亲信匆匆下了城墙,躲开一发燃烧弹,俯在马鞍上急吼吼的朝南边跑去。

 “***,南边是大海啊!将军自己都跑了!”在炮声之中,突然。一个士兵声嘶力竭的大吼起来。

 “玛勒格碧的!这群***!”一个肚子中弹的伤兵因为通不过督战官的关卡只能躺在自己同袍身后等死,他捂着肚子,艰难的爬到城里面的墙边,对着城下面落荒而逃的将军愤怒出火的子弹。

 这是守军对着城内军官发的!

 这代表着西城防御的全部溃散。

 随着这声爆响后的烟雾,所有清兵脸都绿了,大吼着:“跑啊”转瞬间,不知多少人通过炙热的火焰朝城内逃去。

 “你们怎么了!杀敌啊!”李明昌没有逃,他大吼着,用他向一起住的清兵大吼那样,跺着脚让他们回来。

 但现在谁管他?

 守军溃败的广州西城,长纷纷跳入城墙,用火或者白刃肆无忌惮杀、砍杀着清兵,几乎人人都是背部受创倒下的,但这群清兵无人回头,哪怕像兔子一样被在身后宰杀也一样。

 清兵完蛋了。

 “你妈的!”李明昌扔了藤牌,着刀就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长扑了过去。

 但一只有力的手把李明昌拉个圈,李明昌血红的眼睛瞪大一看,却是刚刚遇到的督战官。

 “跟我来!”督战官一边说,一边死拉着李明昌下了城墙,一边把自己官帽扔进了火里。

 在背后城墙上震耳聋的炮声中,督战官把李明昌扶上了一匹战马,自己了官袍了,不顾马的呻也骑了上来,在李明昌耳边大吼道:“去你叔父家!快点!”  m.hOU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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