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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谁杀了知更鸟
 早上,哥特市,某兽医诊所。

 穿上工作袍的兽医边整理着文件,边轻抚着躺在检查台上,动也不动的黑猫,在旁的银凌海则一脸紧张的看着对方和台上的猫。

 兽医假咳一声,道:“银先生,我已经检查过了,你的猫儿身体很健康,没什么大碍的,嗯,应该吧。”

 “这个…它是…猫,对吧?真的是普通的猫?”

 “呃,银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不过…嗯,它应该属于英国短猫,而从及样子看来,是纯种的…应该吧,呃,银先生,你是问这个吗?”老把“应该吧”摆在嘴边的兽医奇道。

 “不,不是的,我想说…呃,算了,”银凌海摇摇头,再道:“但医生,它一直昏着…”

 兽医呆呆的抓抓头,道:“这一点呢,其实…它可能是太累而已…嗯,应该吧,总之没事的,应该吧,银先生你不用太紧张,嗯,应该吧。”

 “…”“哈,银先生,老实说,我从没看过像你这样紧张,一大清早就来求诊的饲主呢。”兽医不好意思的转移话题,道:“对了,你放置猫的笼子呢?”

 “这个…”

 “嗯,银先生,我看这头猫脚跟的球有点硬,该不是家猫,莫非你是在街头拾回来的,现在这样有爱心的人很少见啊。”

 “不…其实…”

 “那你要买些宠物用品吗?这儿兼售的喔。”兽医开始换上了一个职业笑容,比起治疗者更像个推销员,道:“啊!对了,要不要替它打防疫针?这个月还是特价期喔。”

 “这…”电话忽响起。

 “抱歉,你等一等。”兽医走到一旁。

 此时黑猫动了一下,缓缓睁开双目。

 “笨驴…”银凌海耳边…不,脑海中突然响起雯妮莎稔的声音。

 “雯妮莎师父…”银凌海低头看着黑猫,对方半坐起来,一双琥珀般的瞳孔也看着银凌海。

 他立时惊讶道:“雯妮莎师父,是你和我说话吗?”

 雯妮莎咆哮了一声,声音在银凌海脑中再次响起:“你认为这世上还有第二个人会这样闲吗?”

 雯妮莎,不,黑猫“说”罢,先左右瞧瞧,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脚…不,四肢,尾巴摆了摆,再“说”道:“这是什么地方?”

 “兽医诊所。”

 黑猫怒吼一声,猛力抓了银凌海的手一记。

 “雯妮莎师父啊,你想我怎样?那时你又昏不醒…”

 “笨驴,找个装潢没那么低俗的地方,我们要商量一下。”

 稍后,银凌海的家。

 黑猫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左看右看,又转了个身子,再半坐下来,双目半闭。

 “师父…”

 “笨驴,你过来。”

 “嗯。”“再靠近一点。”

 “嗯?”

 雯妮莎忽由左至右,狠狠的抓了银凌海脸颊一记,探员立时惨叫一声。

 “雯妮莎师父!”

 “啧,原来我真的不是做梦。”雯妮莎摇摇头,喃喃道:“帕克大人…帕克竟然把化兽术、兽形诅咒甚至祝福治疗术都混合在一起使用,简直是神经病!”

 “师父,那“愚者”帕克到底是什么人?他又想干什么?”

 雯妮莎叹了口气,道:““愚者”帕克是活了超过五百年的上古血族,不过最近的一、二百年都没了影踪,有传说他被血鬼猎人消灭了,不过族中各人普遍相信,他是因为觉得世界太闷,所以索倒头大睡。”

 “太…太闷?”

 “是的,他是族中有如达文西般的天才,就连法师公会的魔法和那班圣骑士的神术,在他眼中都毫无难度。不过他性格很…可以说很顽劣吧,游戏人生,最喜欢恶作剧和捉弄别人,所以长老对他又爱又恨。”

 银凌海边沉思边信步来到阳台处,眺望城哥特市的远景,道:“那么他说的毒气弹计划,以及现在市内有七名血…同类都是真话吗?”

 雯妮莎跃到月台栏杆处,却一个踉跄,好一会才取得平衡,道:“是的,他虽然喜欢戏弄别人,但从不…欺骗,顶多只会误导对方,所以历来被整的同族虽然恨得牙的,但连向长老投诉也没借口。”

 “那你现在可以感应到他,或是其它同类的位置吗?”

 “不,我现在只是…啧,”雯妮莎胡须竖起,尾巴迅速摆动,出猫儿不的身体语言,道:“普通的猫,和你作短距离心电感应,以及感应你大约的位置已经是极限。”

 银凌海半转过头去,望向远方,再道:“那么我没有选择,我要玩这个“游戏”我要阻止他。”

 “老天,你是神经病吗?”雯妮莎怒吼一声,道:“你也看到了吧,连我对上他,不用一分钟就被击倒啦!我看还是趁那毒气弹没爆,先溜走吧。”

 “不,雯妮莎师父“愚者”他是很厉害没错,他甚至可以一开始就杀掉我的,但他没有,为什么?或许是认为我没能力威胁他吧…总之只要他看不起我,不在意我,我就有机会…弄清整件事。而且你也要恢复原状吧,对吧?”

 “这事你少管,我认识其它的一些…专家,他们自有方法。”雯妮莎尾巴左右摆了摆,道:“笨驴,你别忘了,由你成为血族之身开始,每次的“案件”都是你解开谜题,然后对上的敌人都强得没水平。再由我替你收拾残局,这招这一次行不通了喔。”

 “那我唯有努力一点吧。”

 “哼,真是没美感的答案。”雯妮莎顿了顿,默然跳到银凌海肩膀上。

 “雯妮莎师父?”

 “笨驴,船光有引擎是没用的,最重要的还是船舵。”

 银凌海沉默了一会,道:“对了,雯妮莎师父,有关岱莉…”

 “什么?”

 “不,没什么了,”银凌海摇摇头,道:“解决此事再说。”

 晚上,哥特市,市中心旧区。

 银凌海站在一幢大厦的楼顶上,俯瞰着底下的楼宇和街道。

 这幢建筑物位于旧区边缘,可以远眺哥特市政府办公室及商业区一带,以及热闹的杰克逊大街,当然最重要的是,可以看到大半幢“哥特市希望医院”

 一阵满带寒意的风吹来,令身为血鬼的探员也不由打个寒颤。

 “面对无限,人只不过是一头蝼蚁。”

 十六世纪意大利的天文学家布鲁诺这样说过,当时他因为坚持地球环绕太阳而转的观点,而非当时教会坚持的所有行星围绕地球而转的说法,被教会以异端为由绑上火刑架,传说他在行刑官点火前就说了这么一句。

 独自面对夜的探员,在瞬间突然生出孤身一人,与全世界为敌的怪异感觉。

 不,这是错觉,一定是…

 “喵!”雯妮莎叫了一声,把银凌海的思绪拉回现实世界中。

 它跃到银凌海身旁的栏杆上,道:“好啦,你在警局内待了老半天,现在又在这儿装罗丹的那个《沉思者》雕像,你到底在搞什么?”

 “我打算由“蝴蝶结男”着手,现阶段来说,他是最方便的线索。”银凌海看着手上的文件,解释道:“雯妮莎师父“愚者”说过,他应该没教那七个人“荧惑”这点也可信吗?”

 雯妮莎思索了一会,道:“应该是真的,正如我说过,帕克喜欢误导别人,但是从不说谎,特别是在游戏中。用你的话来讲,他是个喜欢听到“啊,对了,那时帕克明明暗示了的,为何我没想到?”那种人。”

 “嗯,那么我推理的立足点没问题了,雯妮莎师父,你也说过,血鬼…我们这种嗜血冲动很烈的,一般血…同族都忍不了,是吧?”

 “是的,像你这种意志力坚定…不,固执的笨驴实在不多,不过你问这些干么?”

 “那时在渔夫码头,孪生子的对话无意中透了若干线索,令我灵机一动。”

 雯妮莎想了一下,立时道:“你指偷血浆?我之前拿来给你当教材那一招?”

 “是的,他们不懂催眠人类,若不直接袭击人,是否代表他们有第三种方法解决这种“饥饿”?”

 “所以你就是找类似的纪录?”

 “嗯,近哥特哥特市内除了孪生子在医院的杀人案及“蝴蝶结男”的第一宗案子外,并没有其它相似的血谋杀案,再加上孪生子说话的那两个线索:“新鲜的”及“偷”这提供了我一个追查的方向。”

 银凌海指指手上复印的档案,道:“我进入警队中央数据库,以“医院”、“医疗相关建筑”、“盗窃”、“抢劫”等为关键词,搜索近一个月来哥特市内的有关罪案。发现附和条件的案子共有五宗,分别是汽车失窃、内衣被偷…”

 “笨驴,你现在不是某个写奇幻推理小说,拖延字数来骗财的烂人,简洁些,说重点。”

 “呃,是的,第三、四宗是盗窃案,分别发生在上城区及城哥特市的两所公立医院。失窃物是两批放在已上锁,并且有危险警示的垃圾箱内的医疗废弃物,犯人甚至是将整个垃圾箱一下子搬走。”

 “废弃物?什么意思?”

 “凯阿姨曾告诉我一般医院处理医疗废弃物的程。所谓医疗废弃物,包括用过的针筒、棉布、药瓶等,因为可能沾有各种细菌及病毒,故不能和一般垃圾混在一起,要分开存放,待累积至一定数量后才由专门公司运往销毁。”

 雯妮莎闭上眼睛一会又睁开,道:“包括血?”

 “嗯,从志愿者身上取的血是有限期的,比如“全血”是二十八至三十五天,其它血成品则是五天至三百六十五天不等。另外,检验后发现不合格的血,以及“过期”的血均会被当成医疗废弃物般处理。”

 “所以你怀疑…”

 银凌海点点头,道:“可能很大,不过第五宗案子最令我感兴趣。”

 雯妮莎像被戏弄般,不满的“吓呼”咆哮了一声。

 “呃,”探员忙道:“第五宗窃案发生在哥特市中心旧区的圣人纪念医院,犯人潜入了医院的血贮存库中,但只偷走了一袋血,若不是工作人员发现大门门锁被破坏,甚至不会发现遭窃。”

 “笨驴,但你凭什么认为这是最大线索?”

 “我比对过哥特市内地图、窃案发生的地点与“蝴蝶结男”犯下凶案的位置。医院离第一名死者伏尸处只隔一个街区,而发生日期就在第二宗凶案后的一天。”

 银凌海登了顿,续道:“从盗窃的质推断,第五宗案子最有可能是“蝴蝶结男”犯下的,而此后没有类似的怪异窃案,所以只偷了一袋血的他再下手的机率很高。

 “而梵歌长官也说过,凶手有一个“支撑的点”会选一个自己最熟悉的地方犯案。用她的侧写为基础,我若是“蝴蝶结男”再有“生理需要”时,怎么办?”

 “和第一宗凶案般,找女下手?”

 “不,这不符合他的幻想。”

 雯妮莎恼怒的抓了银凌海的手一下,道:“你敢再叫我玩猜谜游戏?他会再去偷血?”

 “是的,反正第一次也成功了,那他会选何处下手?”

 雯妮莎又发出不耐烦的咆哮。

 银凌海再急忙道:“就像到银行自助提款机提款,那台机械碰巧故障,你会怎办?当然是找找看附近有没有另一台。

 “故我以圣人纪念医院及第一宗命案地点为中心点,放式的搜索着。而最可能的就是前方那幢建筑物,哥特市希望医院,离那两个地点只有三个街区。”

 “嗯哼,真是基础薄弱的推理。”

 “我知道,假如能按照正常程序,发动警方人手…又或活用我的感应能力…啊,说起这个,雯妮莎师父,自从见过“愚者”后,我的感应能力像是…嗯,变得很弱了,是怎么一回事?”

 雯妮莎的尾巴左右摆了几摆,是猫表示不满的肢体语言,再以一贯“上课”时的啰唆口吻,道:“我先不说你一直不肯…进食,长期“营养不良”精神状态极不稳定。

 “而且你又笨又没经验,又习惯下意识的先入为主,会“自动锁定”第一个感应到的目标,对同时出现的同类则视若无…”

 雯妮莎了口气,尾巴卷起来,双耳后,再道:“重点是,帕克比你强大许多,这反常的雾应该也是其杰作,如此种种因素都干扰了你。

 “我猜他一是想藉此增加游戏的“趣味”吧。你瞧,单是这一手,你已经拿他没辄吧?所以最好的方法还是溜…”

 银凌海忽地拍拍黑猫的头。雯妮莎马上反抓银凌海的手一记,这才安静下来。

 探员视线投往下方街道。冷静,深呼吸,集中精神,血鬼的超凡动态视力及夜视能力发动。

 探员刚好捕捉到一道急速移动的黑影。黑影彷佛从虚空中出现,从医院侧边接近,毫不费力的跃过近两米高的围墙,再用奥运会一百米短跑冠军的步速穿过草地及停车场,来到某幢建筑物旁,再沿着墙壁往上攀爬。

 终于等到你了“蝴蝶结男”

 血鬼右足一踏,跃离屋顶的围栏,整个人落入夜中。

 黑影迅速往上攀,跃过围栏,无声无息的落到屋顶平台处。

 那是个约三十来岁的男人,身穿普通黑色,印有球队名称的衬衣,一张略带孩子气的脸尚算英俊,不过双目瞳仁部分偏向上长,眼的左右及下部皆出眼白。是传统中国相学中的所谓下三白眼,相传有此眼者为人叛逆偏激,固执好强,为求目的不择手段。

 “蝴蝶结男”泰德尔。

 泰德尔站定身子,作了几次深呼吸。

 快点,给我血,给我那自白白的出,红红的鲜血…

 该死!又是这种要命的饥饿感。这种感觉完全破坏了他的兴致,该死的帕克…

 他倏地硬生生停下脚步,眼中出惊讶的神色。一道人影赫然出现在自己前方约五米处。

 “谁?”

 挡路者是名约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样子英俊,脸色苍白,肩膀上更坐着一头象征不祥的黑猫。

 黑猫跃到地上,喵的叫了一声。

 “晚安,先生。”青年轻轻踏前一步,续道:“希望我没打扰你的深夜“散步””

 “你…你是谁?”泰德尔迅速作数次深呼吸,命令自己保持镇定。

 “银凌海,哥特市警察,”青年声音平静而冷淡,双目红芒若隐若现,道:“今夜,不,是以后,你也别想在任何人的脖子上绑蝴蝶结了,我的“同胞””

 “等等…”泰德尔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啊!是了,你就是“愚者”提及的那个营养不…呃,我是说,出色的侦探,那么“游戏”已开始了吗?”

 “对我来说这不是游戏。”银凌海有点生硬的道,双目紧盯对方,同时又再轻轻踏前一步。

 “慢着慢着,先别冲动,”泰德尔摇摇手,道:“好吧,我先自我介绍,我叫泰德尔,泰德尔·迪邦,是市政府旅游推广部的一名小职员。

 “事先声明,我对“愚者”或是他那个游戏可半点兴趣也没有,当然也没意思与你为敌,我就直接告诉你“密语”好让你节省时间,然后你走你的关道,我行我的独木桥,如何?”

 “你叫我眼睁睁看着你继续行恶,继续杀死更多无辜的女子?”

 “噢,我的天,又是这种正义恶的对白,”泰德尔像是听了个冷笑话般,出哑然失笑的表情,道:“朋友,你倒说说看,凭什么说我是…嗯…坏人呢?”

 “就凭那几条无辜女的生命,你以为如何?”银凌海再次步前,双目开始变得赤红。

 “就是这一点!”泰德尔故意提高音量,神色带点兴奋的道:“一个人杀死其它人,有罪!当然了,但是为什么?很简单,因为在社群中,为了整体的存活及秩序,是不容许同类相残,对吧?但假若是异类间相残呢?”

 “你的意思是,你其实是亚米巴变形虫的同类吗?”

 “别卖弄这些低级幽默!”泰德尔有点生气的驳斥银凌海,道:“你想想“我是谁?”、“我们在干什么?”食物链及食物网你听说过了吧?

 “而我…呃,我是说,我们…我们是什么呢?我们已不是普通人类,是血鬼,是在人类之上的生物,和人类的关系就像狼与羊一般啊。”

 银凌海木然的看着男人,视线转向对方双目,似是研究什么,一会儿后,叹了口气,用同情的口吻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你理解了吧?”泰德尔喜道:“那么…”

 “从你的眼神来看,你是认真的。”探员打断对方,道。

 “呃?”泰德尔出不解的表情。

 “你不是故意拿这些话来唬我或拖延时间,而是真的相信那套歪理的。”银凌海道:“我告诉你,我们不是怪物,我和你都是人类,由始至终也是人类,不过是比普通人多一点…呃,异能罢了。

 “那些死者和我们一样,都会悲会喜,有思念的人及爱他们的人,什么所谓人类之上的说词,只是你杀戮的借口而已,你只是一个疯子,或者用较专门一点的说法是,你有妄想症。”

 “哇!”蝴蝶结男不以为讳,反倒像是看到什么奇珍异兽般,道:“你的话真的很损人。”

 “真理从来都很损人。”探员说罢,缓步向男人步去。

 “那么,是谈不拢啰?”连环杀手叹了口气,晃晃肩,双目红芒渐现,獠牙也开始自间冒出,同时往对手的方向踏前。

 “嗯,由始至终,永不相。”警探点点头,步步进

 二人逐步互相近,直至相距约一米时,同时停步,视线相,四道红芒会,瞬间空中彷佛起金铁鸣的火星。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银凌海像想起什么般,忽然有礼貌的问道。

 “嗯,请说,我对将死之人从来都很有耐。”泰德尔以同样有礼的态度回答。

 “你为何不直接杀人血?若是怕留下太多线索而选择偷血浆的话,又为何不在上次行窃时偷多一点?如此可省得多跑一趟,我也没如此容易逮着你。”

 “老天啊!”泰德尔出惊讶的表情,再嘲弄的笑道:“你有需要排便,但你会一边吃饭一边方便吗?你到面包店时,会一次买一年份的面包吗?况且我要来便来,要偷就偷,谁可以阻止我?”

 “嗯,原来如此,”血鬼侦探点点头,道:“我终于完全明白了,你果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彼此彼此,”血鬼连环杀手回道:“对我来说,无视自己是狼,坚持跑去和羊一起吃草的你更变态。”

 在旁的雯妮莎喵的叫了一声。

 银凌海点点头,道:“知道了,雯妮莎师父,我会小心的。”

 然后,如约定好般,二人换了个充满不齿意味的冷笑,两头血鬼再同时发出响彻夜空的怒吼。战斗开始。

 “啪!”泰德尔右脚踏前借力,身子倏地不见,下一刻间突然出现在银凌海左侧。

 他的指甲瞬间暴长变尖,急速挥舞,有如无数利刃组成的暴风雨,向探员卷去,是比探员更强的瞬间爆发力。

 利爪划向银凌海膛。

 命中!

 就在泰德尔攻击及体瞬间,探员恍如预知对方的动作般,身子有若游鱼般滑往一旁,右足轻轻前伸一绊。

 直往前冲“蝴蝶结男”立时失去平衡,如失速的飞机般,狠狠地摔到水泥地上。

 “吼!”鼻青脸肿的泰德尔呼的一声再次站起,发出愤怒和憎恨的吼声。

 银凌海摆摆手,作了个过来吧的挑衅手势。

 愤怒的身影再次冲击大气,利爪又再划破夜空。

 兔起鹘落间,探员右足滑前半步,左手横拍对方攻来的右手手腕,同时右掌击向男人的脸部。

 “呃?”头部要害遭重击,泰德尔的攻击节奏立时混乱起来。

 同一时间,银凌海左脚前滑,左手顺势旋转,虎口向上抓握男人的右手腕,右手同时由下而上挑起对方的肘关节。

 “啊…”对方发出半声惨哼。

 探员再撤步转身,右手把对方右臂往上推至折腕状,右手再顺势穿过男人右小臂,抠着其右臂锁骨,复再以全身体重把对方往下

 “砰!”蝴蝶结男面朝下身体重重撞到地上。

 银凌海右手立时出,改推对方的右肩,左手则将泰德尔右小臂向上成折腕状态,复以右膝跪对方的颈部。

 因为人体关节限制,泰德尔只能发出阵阵惨号,他哇哇叫痛,道:“怎…怎可能…你看穿了…看穿了我所有攻击?”

 “嗯,纯粹就爆发力来说,你是很厉害没错。不过你的动作都是直线,太过单调,没有任何假动作和虚招,就像是个拿着长却当成斧头来用的人般,很容易就看穿。”银凌海说着,同时手下加劲。

 “啊啊,别再扭了,我的手要断了,要断了…”泰德尔发出哀呜。

 “痛?当你扼着那些女的脖子时,有想到这个吗?”探员冷冷的道:“现在,告诉我那个什么鬼“密语”以及你所知,有关愚者及其它同伴的一切资料。”

 “OK、OK,我告诉你我告诉你,此外还另加破解整个“游戏”的线索,如何?”泰德尔边呼痛边吃力的道。

 “你在说什么?”

 “我…啊,我的手…我是说,虽然我没有全见过其余的人,也不知道他们的“密语”不过从帕克开玩笑的给他们取绰号…加上他又问过我有关我的工…啊!痛!总之我都一并告诉你,只要你…”“放过你?”银凌海手底继续仍然加劲。

 “是的,我答应你,永不再杀人,好不?有需要时…对了,有需要时我会去召,好吧?以后我只会偷血浆,不再杀人,连碰也不碰,你就放过我吧?好不好?”

 “不!你要为你的罪行付出代价。”

 “你要杀我?不!求求你,我不想死!求求你不要杀我!”泰德尔拚命求饶。

 “我是警察,不是杀手!”探员厌恶地打断对方,道:“你会接受审判,然后待在狱中,离无辜的生命愈远愈好。”

 “监狱?”

 “是的,不过放心吧,本州岛没有死刑的,虽然个人以为你死上一万次也不嫌多。”

 监狱?泰德尔忽然愣住,五官因极大的恐惧而扭曲,监狱这个词语像是比死亡更令其害怕。

 童年的恐怖回忆不受控制地如水般涌至。

 叔叔,别再打我了,求求你…

 喂,用嘴巴给我好好干…

 快点,抬起股…

 不,不要…

 “啪!”清脆的骨折声响起,泰德尔不知从何生出力量,竟能在被封锁关节的姿势下发力,硬生生扭断自己肩膀的杵臼关节。

 “什么?”银凌海惊讶的同时,因为骨折而得回部分活动能力的男人再猛然发力,以身躯及左臂往后撞击,力道之大竟超出刚才数倍,探员瞬间被撞飞开去。

 “我不要…”泰德尔边号叫边急奔往围栏,再往外一跃而出。

 “这是怎么一回事…”银凌海慌忙站起,道。

 “我不是叫你别大意的吗?”雯妮莎跃到银凌海肩膀,道:“血鬼的感情和他的力量是有直接关系的。”

 泰德尔如出的利箭般,在哥特市的夜空中穿梭急行。

 什么计划、血、狩猎、杀戮、快都抛诸脑后,只剩下原始的逃生本能。

 我不要…

 越过无数屋脊,奔过无数屋顶平台,穿过无数窗户,不知奔了多远,泰德尔双足踏在陌生的地面,倏地膝盖的膝关节及足踝关节发出几道断裂的闷响,近关节处的肌也猛地撕裂,鲜血自内而外涌出。

 连环杀手颓然倒地。

 “嗄嗄…好痛…我的脚…”泰德尔边息着,边忍受椎心的剧痛。

 好半晌,痛楚开始减轻,手臂及双腿伤处开始复原,他也镇定下来。

 “对了,这儿是…”男人在黑暗中先集中精神,再举目四顾,发现处身于似是货仓的建筑物,硕大而黑暗的建筑物内,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麻布袋及桶子,传出阵阵一股淡淡的古怪味道,麻布袋上的“哥特市葛氏化学肥料公司”几个大字映入眼廉。

 我逃到了工业区的货仓吗?那即是说,我跑了差不多半个城哥特市的距离,应该甩掉他了吧…

 黑暗中响起“喵”的一声猫叫声。

 然后“啪”的一声,响起脚踏上铁桶的声音,一道黑影轻巧落在男人前方,漆黑中亮起两道熟悉的红芒,银凌海如索命的冤魂般再次出现。

 “你…你…我明明摆了你的…你竟能如此快追上来的,你是恶魔吗?”

 “不是的,原因有四个,第一,当人过度紧张,无法冷静判断时,”探员淡淡的道:“直觉上会选择逃到愈远,人愈少的地方。

 “第二,你身为血鬼的出色运动能力,令你可以无视建筑物和街道的限制,就像是在沙漠等一望无际的地方般。但人的双足长度并非完全一致,所造成的步伐差距会令人不自觉地在绕圈子,这两点都局限了你的逃跑方向和范围。”

 “况且,你不应该血的,”银凌海指指自己的鼻子,续道:“特别是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我…血鬼对这个气味可是感得很。”

 “所以如果我在逃离你视线一瞬间,跑到附近的街上,混入人群中,反而更容易走?”泰德尔叹苦笑道:“那第四点呢?”

 “因为不能胜正,这是重点。”

 泰德尔用力拍打一下额头,复再叹了口气,道:“老天,真的没有商量余地吗?”

 银凌海摇摇头。

 “好吧,算了,我投…”泰德尔说话的同时,手慢慢移往身后的麻布袋。

 只要把袋子抛向他,成粉粒状的化肥会散开,遮掩这条子的视线,到时我再…泰德尔心忖。

 就在手刚要伸向袋子的瞬间,银凌海倏地跃到泰德尔面前,再一把提起其身子。

 “想也别想,我已经玩够了捉藏。”银凌海道:“你到底明不明白事情有多严重?你已经浪费了我够多的时间,别我!”

 “对了,杀死他吧,给我血与,快…”探员心中再次响起某道声音。

 泰德尔的视线触及愤怒的探员双目,立时被对方发出的强大死亡气息吓到,斗志开始崩溃,急忙道:“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别杀我!别杀我!我说,我的密语是…丑小鸭说:“在愚者嘉年华中,毒气弹不在任何铁巨鸟及巨虫停驻之地。””

 “就是这样?”

 “是的…就是这么一句,不过我可是看穿了当中的重点,就是…”

 异变倏至。刃光突然在漆黑中闪现。

 泰德尔的声带仍在运转着,然后在下一秒间,其身体被斜里一分为二,刃光有如碰上冷黄油的热刀子,在破开泰德尔的身体后,顺势向探员袭来。

 银凌海急退,落到数米外。泰德尔的肢体仍未掉地,利刃再次横挥,其身体再被分成四等份。

 “什…”

 银凌海吃惊的同时,前由右肩至胁下这才猛地爆起一蓬血花,刚才一击竟极为犀利快速,甚至令遭斩击的伤口出现时差。

 尸块此时才落到地上,扬起大片灰尘。

 “是谁?”

 ““愚者”大人最讨厌别人在游戏中作弊,”熟悉的两道童稚声音重迭响起,道:“所以他差我们来,只要坏孩子想破坏游戏,就处罚他。”

 灰尘逐渐落回地上,两道身影由朦胧渐至清晰。

 伐木巨斧以及沙漠之鹰半自动手,是孪生姊弟艾妮丝及艾尔。

 “是你们,你们不是说过…”

 “银哥哥,当乖孩子的二十四小时已经过了喔,”孪生子打断银凌海,道:“你忘了吗?”

 “而且你知道吗?在电玩或是漫画中,那些魔王每次都按手下由弱至强的次序,被动的派出它们对付主角,”

 “于是主角就是这样,每次都险胜,再慢慢累积实力。”

 “然后到达与魔王接近的级数,这其实是不行的喔。”

 “我们两个在七人中,无论速度、力量和战术协调…”

 “都是最均衡,最强的!”

 “所以我们就干脆…”

 “顺道解决你啦。”

 二人最后齐声道:“请你千万不要手下留情喔。”

 艾妮丝及艾尔说罢,手牵手,缓缓步至银凌海面前约四米处,发出如小猫小狗吃后的咕噜笑声。

 探员从地上爬起,勉强站直身子,膛处深可见骨的伤口像是理解到恶战将临,被割开的肌、血管等细胞组织开始活化。

 “姐姐,但是你刚才借机突击银哥哥,犯规了喔。”艾尔把半自动手“沙漠之鹰”放回袋中,发出啧啧的不满声音。

 “啧啧,我们让他休息一会,有心理准备后再动手,这样总行了吧。”艾妮丝出没好气的表情,回道。

 “好吧,银哥哥,要正式开始了喔。”孪生子相互一笑,复如二重唱般向探员道。

 银凌海深一口气,向面前两名十二、三岁的小孩子道:“等等,你们为什么要…”

 艾尔忽出一个古怪,似笑非笑的表情,右手同时下滑向带的套处,向斜下作圆弧摆动,掠过套,手指把扯出,顺势将柄握持掌心,上提手,最后手臂前伸,口指向探员,动作异常顺畅,竟是经过改良,军警常用的圆弧式拔动作。

 沙漠之鹰冒出火花。

 银凌海猛地身子往旁一闪,背后的麻布袋如点燃了的爆竹般爆开,粉末状的化肥飞扬。

 同一时间,艾妮丝双手握起斧柄,如计算好猎物的闪避动作般,在探员尚未回过神时,已来到其面前,利斧带着寒芒,如球手的打击动作般,横劈而至。

 什么?银凌海慌忙下蹲,双足屈曲一如日本人的跪坐姿势,上半身则向后屈曲至近乎贴地。

 斧锋仅仅从探员鼻尖上方划过。

 “银哥哥,你就乖一点变成尸体嘛。”艾妮丝格格娇笑,回过身来,动作没有丝毫停滞,利斧在空中回舞一圈,不住增速,向银凌海袭来。

 老天,与泰德尔是完全不同级数的,怎么办?瞬间探员心念电转,手伸向腋下的,却旋又缩回。

 不停加速的利斧化成厉芒,在瘦小的身影挥舞下,由上至下穿破黑暗的空间,要把眼前的**化为块。

 银凌海忽地伸足朝地上的麻布袋一踢,装满化肥的袋子上斧刃,空间中立时爆起一阵茶褐色的烟雾。

 “呃?”持斧少女前方瞬间模糊起来。

 是机会了!探员立时跨步前冲,身子擦过因为视线受阻而击歪了的武器,乘对方一招力尽之际,一手成掌,以柔力推向少女脸门,另一手则握拳,由上往下,全力下砸其持斧双手的腕关节处。

 “可能会很痛的,很抱歉。”探员心下暗自想道。

 就在攻击刚要命中的刹那,声再度响起。

 银凌海硬生生收住势头,勉强侧过身子,身子往旁抛跌开去,撞到一堆木箱上去,发出轰隆的一声巨响。

 因方才一斧而飘散空中的化肥粉末此时才纷纷落下。

 孪生子的弟弟来到姐姐身旁,手中的沙漠之鹰嘴还冒着硝烟。

 “银哥哥,你太仁慈啦,以为可以不攻击我们,只像对付*情狂先生般抓住我们吗?”

 “是喔是喔,银哥哥你太善良啦,虽然我并不讨厌这个。但真可惜,你是个警察。”

 “嗯嗯,所有警察都不是好东西。”

 “好像那个尼克先生,竟然利用职权向小贩先生收保护费呢,”

 “我们早已经想动手了,可是因为“愚者大人”要我们…”

 此时某个被银凌海撞击而摇摇坠的木箱跌在地上,砰的一声,扬起地上如灰尘般的化肥粉末。

 二人顿了顿,再次笑起来,充满童稚感觉的声音在密布局促的货仓内来回回,瞬间竟予银凌海一种四面楚歌的无力感。

 嗯,很准确的法…竟能在刚才短促的混战中命中自己。银凌海缓缓站起,身子抵着背后墙壁,左膊中处皮开绽。

 二人的速度和力量优于自己,最要命的是彷佛心灵相通,能互相掩护补去破绽。

 “笨驴,他们太强了,没办法了,用那个吧!”老早已躲至远处气窗旁的雯妮莎“大叫”道。

 要用那个…“时”之眼吗?但那是对付“愚者”的唯一皇牌…

 “嗯嗯,银哥哥,我们还有很多活儿要干。”

 “是啊是啊,我们还打算到…”

 二人仍是那种二重唱的说话方式,说至此处时,语音仍是毫无转折停顿,教人以为他们还要说下去之际,艾妮丝及艾尔却毫无先兆下,悍然发动攻击!

 艾尔只将举至近间处,作连续快。同时艾妮丝则如抛物线般,呈半弧形路线,从探员右方扑至。

 因为银凌海身后是墙壁,左方是一大堆木箱等重物,故无论他跃往空中又或硬生生撞开障碍物,也必缓上一缓,令艾妮丝能赶上探员。孪生子竟能瞬间根据现场情况拟定最有效率的战略。

 真的要用…慢着,有办法…一瞬间,爱来到银凌海手中,同时探员以不输艾尔的闪电速度,在缺乏时间瞄准下,连发两

 “砰!砰!”出的子弹竟如经过计算机密计算般,在空中撞上艾尔来的弹头,爆起火光,子弹的轨道也自然歪往一旁。

 面而来的子弹火网在瞬间现出空隙。

 生路出现!银凌海立时身子摆成梭状,一如自由式游泳选手跃入水中的姿势般,穿过火网着地,再扑向艾尔。

 “有趣喔!”持少年从容一笑,身子轻巧利落,竟以比探员快上两倍的速度往后一跃,保持和银凌海的距离,同时边用熟练的动作更换弹匣。

 “讨厌!”被银凌海逃脱的艾妮丝发出玩具被弄坏般的怒吼,利斧疯狂舞,木箱、麻布袋等对象均被切散飞扬,加上斧身挥动造成气旋,有如一场小型风暴般,从探员背后袭来。

 “卡!”落到某个木箱顶处的艾尔此时松开滑套,滑套自动推回前方,子弹被推上膛,管再指向探员。

 千辛万苦创造的形势再被扭转,夹击之局又成。

 陷于恶劣形势下的银凌海忽左右张望了一下,又嗅了嗅,脸色一变,高叫道:“不好,这时别开!艾尔…”

 持少年狞笑一下,扣下扳机。就在子弹出的瞬间,烈焰和巨响也同时涌至。空中盛放出于巨大爆炸中诞生的烈火之花。

 “不好,雯妮莎,快逃…”

 巨大的声将寂静撕裂,仓库倒塌了近三分之一,变成了一个由水泥块、钢筋及铁管木板等组成的小山。

 好一会,四周再归于寂静。

 一块混凝土块倏地由下朝上被推开,两个细小的身影缓缓站起。是艾尔及艾妮丝。

 二人身上是大大小小的伤口,艾尔小腹着一块木破片,艾妮丝一手怪异的扭曲,只有少许皮连着。

 艾妮丝完好的一手从口袋中掏出手帕,先温柔的为弟弟擦擦满是尘垢的脸,道:“艾尔,看看你,叫你玩耍时小心一点的嘛,现在弄得身上脏兮兮的。”

 艾尔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道:“现在怎么办?姐姐?”

 “还是先把银哥哥切成尸块吧,电影上无论坏蛋或是英雄,只要尸体完好或是尸体没找着,就老是会复活的。”

 艾尔视线移往远方地面一眼,又马上移了开来,道:“我看刚才爆炸呼隆隆的那样厉害,不用出手,银哥哥已经很碎的啦,姐姐,我们还是办正事吧。”

 “嗯,也好。”

 说罢,艾妮丝牵起弟弟的手,二人唱起歌来:“谁杀了知更鸟?是我,麻雀说,用我的弓和箭…”

 唱着童谣的歌声和脚步声逐渐远去。

 半晌后,一道细小的黑影步履不稳的来到弟弟刚才注视之处,是雯妮莎。

 雯妮莎咆哮了几声,爪子拚命掘地。

 一只手倏地破土而出,银凌海再慢慢从瓦砾中艰难的爬出,拚命的气。

 雯妮莎待银凌海休息了一会,道:“幸好你警告我,刚才的是…粉尘爆炸吧?”

 银凌海无言的点点头。

 粉尘爆炸是种常见于煤矿、粉末金属加工企业和棉麻、塑料、食品加工企业等工地的工业意外,成因是当空气中飘浮大量可燃固体粉尘,或可燃体的雾状滴,其浓度达到爆炸极限时,突然接受相当的点火能量,产生的一种爆炸现象。

 刚才空气不通的密闭仓库、因连番战而大量飘浮空中的化肥粉末,再加上弟弟一,造成的火花提供引发爆炸的能量。是故察觉到那危机的银凌海才于那时发声警告。  M.HoU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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