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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呵呵!”这一回,众人听到的声音反而不再恐怕,而是多了一丝戏的意味。

 方拓一头雾水,只不知白素贞这让人头疼的家伙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而就在她心事重重的时候,又听得一声轻笑,而后,雾散了,月光再次投到了众人身上。而他们的面前,却多了一人,白衣似雪,长长的黑发如水泻,娇美的美容上,一对深邃的眼睛正注视着方拓,眸子里满带着浓浓的笑意。

 “怎,怎么是你!”出乎意料的,白素贞的现身,反映最大的却是那白眉道士,他一看清白素贞的容貌,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白眉抖动着,身子僵着直直倒退,再没有方才那跋扈的样子。

 白素贞的目光从方拓身上移开,投到白眉道士的身上,微微皱眉道:“你是谁?”

 “你,你不是死了吗?”白眉道士狼狈的指着白素贞,口中吐出的话也是结结巴巴:“不对,你应该死了啊!”白素贞听到这番话,更是困惑,上下打量这人,过了半晌,才似想起了什么“噢!”的一声,挑高了眉毛:“是你这个小道士啊,没想到这么老了!”

 “哈!”方拓险些笑出声来,以白眉道士这样的年纪和身份,恐怕和那“小道士”差很远吧?

 “真的是你!”手中长剑无力的滑落,白眉道士额头上已经出了冷汗,不知在惧怕什么,他转头看了看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到方拓身上,猛口长气,身子失去平衡跌倒在地:“像,太像了,我早该想到…”说话的声音却是越来越低,渐渐变得细不可闻,他象是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突地惊呼一声,抱着头,身体也抖动了起来。

 “师叔…”玄虚不放心的上前想搀扶起他,但他的手刚刚接触到白眉道士的身上,便被拍打开了。那刚刚还不可一世的白眉道士竟然像疯了一样,惊叫着爬起身来,看也不看众人一眼,自顾自地往远方跑去。不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玄虚呆愣当场,一时间真不知道该怎样反应,只是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了?你们是不是认识?”方拓看向白素贞,目光中满是疑问,傻子也能看出来,这两人的关系大不简单。

 白素贞耸耸肩,无奈道:“没什么,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也不惊,坏事做多了,难免心里会有鬼!”接着又撇撇嘴:“真是,没想到越活越胆小,还不如小时候可爱呢!”说完,就抬起头,研究起天上的月亮,对方拓提出的问题避而不答。

 玄虚闻言转过头来,古怪了的看了她一眼,长叹口气,却没有说什么。

 这时候的树林里,一个垂头丧气,一个满脸疑惑,还有一个无聊的看着天上的月亮出神,就这样僵持了好久,除了耳边风吹动树梢的声音,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朔风凛冽,鹅般的雪花满天旋飞飘舞,自北方掠来的大风雪,使得江北的山河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银妆,登高远望,一望无际的平原上看不见半点儿青绿,大地是一片银色世界。

 地上的积雪越来越后,已经掩盖了原本延伸向远方的荒原古道,渐渐的,天地连成一片,白茫茫的。

 一处野店内,此时却是另一番景象,三三两两的旅客因风雪停留在这里,无聊之余,只能在炭火旁喝茶饮酒打发时间了,倒是让客栈的老板狠赚了一笔。

 此时,客栈老板正趴在柜台上,看着账本上的账目,算盘打得噼啪直响,同他那不住跳动的心脏一样。

 “老板?”

 “谁啊?,没看到我在算帐么?唉!看来又要重算了!”不满的嘟囔着,从账面上爬出来的老板抬起头,目光却在看到面前那一大锭银子的时候变得火热,先前的抱怨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而在柜台前,站立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说话的是那位女子。

 “您有何吩咐?”换上那热情得过分的笑容,老板绕出柜台,点头哈道:“是住店还是打尖?”

 “先吃饭,再给我们准备两间上房!”随着这道轻柔的声音,沉甸甸的银子落到他的手中。

 “是,是!您二位里边请!”老板笑得更加开心了,态度也越发的谦卑。

 自从这两人跨进大门,原本喧闹的客栈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听到茶水到入壶中的声音,众人的目光全部放在那两人身上。一直到他们找到一处角落里坐下,这些旅客才回过神来,客栈里也恢复了喧嚣的气氛,但时不时的,他们的视线依旧会不受自己控制的移到那两人的身上。

 原因无他,这两人太引人注目了。男的年约二十余岁,肤微黑,剑眉胆鼻,虽然那白衣有些残破,原本英气的脸上也带上分疲倦,但也掩盖不住一身与生俱来的夺目光华。而他身后的女子更是出色,面容清丽,风采卓绝,一走进客栈,便如那初的微风,尽了隆冬的凛冽。不是玄虚和方拓又会是谁?

 两人告别了白素贞从林子里出来,冒着大雪一直走到了中午,才找到这间客栈,现在他们已经很累了。

 “快吃吧!吃完了好睡觉!”上好了饭菜,方拓拿起筷子,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这几天一直奔波劳累,她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现在,她的一身功力已经在白素贞的帮助下恢复了,所以,也能够安心的睡上一觉了。

 玄虚却是一脸的愁容,他叹气道:“遇到这种事情,怎么吃得下?”

 “你还在担心你那师叔阿?”方拓撇撇嘴,心中却是不以为然,那样的人,死了才好!对于那个白眉道士,方拓真的没什么好印象。

 “我师叔一向心高气傲,不知为何会变成那个样子!”玄虚闷闷不乐道:“那时候追上去好了!”

 “想那么多做什么?又没什么好处!”方拓口中安慰道:“这些烦心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他了!再说他武功那么高,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目前也只能不去想了!”玄虚再次叹口气,用筷子夹了菜放入口中,咽了下去才又说道:“这里已经过了均州地界,再几便会到达京兆,到时候同师门联系一下,希望不要出事才好!”听到京兆二词,方拓的神色有些黯淡,一年了,一年前的这时候,自己不正在那里么?心中正自感慨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一个背影,不由得愣了一下。

 “你怎么了?”玄虚注意到她的异常,顺着她的目光回头望去,只见客栈的大门敞开着,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没什么!”方拓笑了笑,眉头却皱了起来,奇怪,那背影有些熟悉,只不知在那里见过…仔细的回想,高挑的个子,没什么特别的,只是,那袖管却被风吹得颤,好像是少了一个胳膊,少了一个胳膊?她猛地站起身来,一个纵身便穿了出去,奔至门外,如目的只是满天的风雪,白茫茫一片,那还有半点可疑的影子?

 “出了什么事情么?”玄虚走到她的身边,诧异的问道。

 方拓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但那紧锁的眉头却始终没有舒展开来,如果真是记忆中的那个人,那可真的不妙了!奇怪,长兴帮不是被剿灭了?方复不是死了?他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这个世界,还真是复杂阿!

 雪停了,在入夜的时候,天地间只剩下了那更加肆无忌弹的风,吹到脸上,像刀子一样,也更冷了。

 方拓团坐在客栈的房顶,手中捧着个酒坛,有一下没一下的往自己口中灌着酒,别人都睡了,这时候,多安静阿?正是喝酒的好时候,想什么事情更不会有人来打扰。

 她鼻子,忍不住又笑了一下,似乎好多天没有这么喝酒了。

 “啪”身后传来异响,那是有人踩动瓦片的声音。

 方拓没有回头,眼睛始终注视着天上的月亮,口中却淡淡的说道:“你也醒了?”她知道身后的人是谁。

 “是啊!睡不着了!”玄虚大咧咧坐了下来,而且,他的手上也拎着一坛酒。

 方拓眨了眨眼睛,调侃道:“哈哈!咱们是同好啊!你这个道士,不但吃,还偷着喝酒!真是酒…酒道士!”

 “我们玄心道可没那么多讲究的!”玄虚不好意思的搔搔头:“我们修道之人,最讲究的是修心,吃喝酒虽然稍有影响,其实也没什么的,有些门派可能因为修炼心法的关系对门人有所限制,但我们玄心道不止这些。”这时候,他也不再向刚开始那样“贫道”“贫道”的自我称呼了。

 “哦?”方拓点了点头:“这倒是很特别,我过去从未听过!”

 “大多数人对我们都存在误解!”玄虚轻轻的叹息一声:“我们同佛门弟子不同!”过了半晌,他看向方拓,眼睛大有深意的眯了起来,意味深长道:“修道其实是件有意思的事情!你不觉得么?”

 “我?”方拓奇怪,不知道怎么会扯到自己的身上:“我又不是道士,怎么会清楚?”

 玄虚神秘的笑了笑:“‘至道之,杳杳冥冥,无视无听。抱神以静,形将自正。必净必清,无劳尔形,无摇尔,乃可长生。慎内闭外,多知为败。得我道者上为皇,失吾道者下为土。将去汝入无穷之门,游无极之野,与月参光,与天地为常。人其尽死。而我独存矣。’人是被上天宠爱的物种,入得修行的大门,自己勤快一些,若能始终能保持心态平和,再配合适当的功法,进境是相当快的!当了仙人多好啊?或竦身入云,无翅而飞;或驾龙乘云,上造天阶;或化为鸟兽,游浮青云;或潜行江海,翱翔名山;或食元气,或茹芝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超脱生老病死,不被悲离合所累。当然,即便现在做不到这些,在修道的时候,也会接触到很多的东西,起码能学到道法神通,做凡人所不能做到的事情!”说到这里,他还挥了挥手,做了一个极具煽动的动作。

 “那倒是!”方拓感慨道:“我看过你出手,真是不凡,如果算上你们那道法的话,武林中人还真的不是对手,明显不是一个层次的啊!”“那到未必!”玄虚微微脸红道:“真正对上武功高手,胜负很难预料阿!先不说这天下有多少以武入道的,若真的那么厉害,我们岂不是天下无敌了?江湖上的高手,有很多应付这些道术的方法,所以不能这么说啊!”“不用不好意思!”方拓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直把他的话当成了谦虚:“我也会武功啊!而且也见识到了那些神奇的道术,相当厉害啊!”“我说的是真的,那些老一辈的高手就不必说了,就说…”玄虚想了想,说道:“就说现在风头正劲的兰若冰吧!听说她在契丹就曾施展出一套剑法,威力惊人!我师父曾提到过,那虽然是武功,却不比任何的道术差阿!如果与她手,我恐怕只能落个败北的下场!”

 “啊?”方拓脸上的笑容彻底僵在那里。她怎么不知道自己那么厉害?

 “呵呵!她的名声虽然差点,但还是很有些本事的!”玄虚以为她被兰若冰的名头吓住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心里却非常诧异,没想到兰若冰的凶名这么有威力,光听一听就能吓住人。

 过了好一会儿,玄虚喝了一口酒,转移话题道:“人和妖魔修行的途径各有不同。除了少部分妖魔天生便具有无上法力外,基本上来说,在修行方面,人类时占据优势的。妖魔多为禽兽草木所化,不但智力有限,修行的时候,也只能靠自己慢慢摸索。所以,往往是一千年道行的妖怪斗不过修炼一百年的人类修士。你那位朋友是个强大的妖怪吧?”看方拓点头,他又接着道:“但它未必是我师父的对手!”

 “不错!”方拓深有同感,又想起那传在千年之后的故事,情绪不有些低落。

 玄虚察觉到她的异样,更确信了自己的看法,眨眨眼睛,他意味深长的说道:“所以,一心向善的妖怪若是能拜入人类修士的门下,一定会事半功倍,进境惊人阿!”

 “以人类对妖怪的态度来说,怎么会轻易手下一个异族弟子?”方拓叹口气,幽幽说道:“难阿!”

 “说难其实也不难!只要有人肯收…”玄虚拍了拍被风吹得僵硬的脸,轻声道:“只是,一般有智力的妖怪都活了很多年头,能长时间幻化成*人就非得有千年以上的道行才能办到,要它拜一个小自己很多的人做师父,这需要相当大的决心和魄力阿!”说着,眼睛又瞟向了身旁的人。

 “你说得太对了,真的需要很大的承受能力!”方拓狠狠的点头。接着又举起酒坛,大口的灌酒。

 “所以…”玄虚:“你想修道吗?”

 “噗!”刚刚入口的烈酒全部了出来,方拓咳了两声,忍不住道:“你说什么?关我什么事情?”

 “你若是学习了我们人类的道法,就不会被人追杀了!”玄虚一本正经道:“况且,若是有人和你过不去,还有师门这个大靠山,不是很便宜吗?”

 方拓斜起眼睛看着玄虚,道:“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点?”她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什么“我们人类!”说得好象她不是人似的。

 “你真以为我是要送你回家才在你身上下了什么追踪咒阿?我怎么可能那么无聊?刚刚遇到你的时候,两大妖魔正在打斗,我也只是以为你是一个凡人,至于你身上的魔气,也只认为那是不小心被妖魔的气息所染。只是…”玄虚苦笑着说:“相处久了,便发现布是那么回事情,想来你是刚能幻化人形,还不会收敛魔气。要不是你身上那魔气,我师叔又怎么会轻易找到我们?”

 方拓的大脑瞬间处于当机状态,她的嘴巴张了张,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放心,我一定会说服我师傅收你为徒的!”玄虚很讲义气的拍着她的肩膀道:“如果不像我做你师兄也不要紧!我当师弟也可以啊!”方拓晃了晃手中的酒坛,又瞧了瞧玄虚的脑袋,差点一坛子砸过去。怪不得这家伙一个劲的说什么妖阿!魔的!敢情是将自己当成妖怪看待了…

 “啊!~~~~”于是,客栈中正处于睡梦中的人们被一阵阵惨绝人寰,悲惨至极的惨叫声惊醒了,一些神志稍微清醒的人还能在那声声惨叫中听到几声暴喝:“你小子听清楚了,老子***是人!货真价实的人!”…  m.hOu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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