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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龙凤呈祥逆相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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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龙凤呈祥逆相转

 长岭见儒荣一派颓然,似已无力再支撑下去,又见长平心急如焚,头上直出冷汗来,却是束手无策的模样,心里也是急得不行,只是一时想不出个主意来,劝回儒荣。

 眼见儒荣无神地四下里张望,长岭也跟着眼珠子转,忽然他看到墙上端正挂着的一幅飞雪青梅图,当下心里就冒出个想法来。

 “大爷,今儿晚上,还去青姨娘那边吗?看上去,青姨娘身子也好起来了,若她能再给大爷添个子嗣,那可就太好了。”长岭轻轻在儒荣耳边提了一句。

 儒荣恍然间,犹如如八面雷震醒,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接,回身看了长岭一眼。长岭不也声,只看墙上那幅画。

 儒荣长叹一声,闭上了双眼。

 瘦雪望望外头,悄悄问杜鹃道:“才长新过来说,大爷晚上过来这里,怎么这会子还没到?”

 杜鹃亦小声回道:“说是大爷出去了,回来就过来,许是这会子没到家呢!”

 二人虽则刻意说话小声,可屋里太静,子规还是听进耳里,她用力撑起坐到麻木的身体,掉头就斥道:“你二人闲得发慌了是不是?爷的事要你们来心?他就不来,你们能管得到去?园子里院子多呢,哪里不是歇息的地儿?”

 说到这里,子规用手指着屋里满满当当,随处可见的大大小小,各式龙凤红烛,怒气冲冲地问道:“谁叫你们点这许多红烛?火盆又拢这么大,想烧死我吗?外头还没黑透呢,又是灯又是烛的,屋里是出了贼吗?要寻出来是不是?”

 瘦雪为难地看看杜鹃,杜鹃冲她摆摆手,示意其出去说话。

 瘦雪出来后随即就问:“我的姐姐,姨娘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发这么大火?我看也不像是因为爷来得迟,更不会为了别的姨娘,那到底是为什么?”

 杜鹃也说不上来,可她心里隐隐猜出些什么来,只是不敢开口。

 霜姿跟着出来,追着杜鹃就问:“姐姐,才长新送来那一担大红龙凤枕簪桌围、椅披,铺垫料,还有红罗圈金鸳鸯帐幔,咱们还挂不挂?看姨娘脸色,我有些不敢动手。”

 杜鹃沉默,瘦雪见问,也赶紧接话问道:“这倒小事,大爷特意叫送来的衣服,姨娘不发话,还换不换?还有头面呢?我们不敢催,倒是杜鹃姐姐快拿个主意呀!不然一会儿大爷来了,见了怎么回话呢?”

 杜鹃站在盏明晃晃,火通通的绛纱灯下,全身照得出了血一样的腥红,她被二人问得心里发急,脸上更是红上添红,本就老实,心里有,嘴不出,这就更无法开口了。

 “你们几个,都进来!”正在三人窘迫到不知所措之机,子规不知何时从屋里出来,高高站在台阶下,冲下面喊道。

 三人失惊之下,转身回看,见子规一身大红嫁衣,光照人,华彩飞扬,头上珠翠堆盈,凤钗高挂,面上却不施粉黛,止淡淡的点着一点儿胭脂,越发显得杏脸桃腮、黛眉樱口。大红罗袖锦袍下,玉手纤纤,皓腕纤,人物比临风之玉树,粉面凝脂;身形如出水之芙渠,纤约素,叫人打眼看去,唯感飞仙于洛浦,神彩回风;拥宜主之罗衣,珮环照夜。

 杜鹃直愣愣地看着,看到眼睛也酸了,忽然便从心头涌出悲意来,这大喜之,不该呀!她赶紧掩饰着快步向前,又对瘦雪和霜姿道:“快进去,刚才说起的东西,都挂起来,全陪都挂起来!”

 子规最后看了院子里的天空一眼,太阳已经走下去一半,如残缺的血胎一般,沉沉坠,已无力再将天下照亮,雪后凛冽的刺骨北风趁机乍起吹过,带来阵阵衰飒的凄凉。

 凄凄岁暮风,翳翳经雪。倾耳无希声,在目皓已洁。

 子规转身回去,身上已再无一丝残存的暖意。

 杜鹃等三人,屋里忙了个不迭,外头院门口也正在忙着,小厮们抗来梯子,要向院门上挂个大红绸百褶香云盖,下挂二盏葫龙凤灯笼。

 一婆子下首扶着梯脚,好奇问另一边那位:“咱们大爷这是做什么?这一套全是娶亲时该用的,为个姨娘拿出来?怕不合规矩吧?里头不会连凤冠霞帔都送去了吧?”

 另一位听了直撇嘴:“什么规矩?这家里不就是大爷的话是规矩?你还较真呢,小心里头听见了,给你报上去,你就去跟琴丝姑娘做个伴吧!”

 二人下头拌嘴,上头那人就站不稳了,见有些摇晃不住,口中急得直叫:“好妈妈们,好歹用心扶住了!一会摔下来,摔死我不打紧,这一双灯笼摔坏了怎么处呢!大爷说话就来了!”

 下头二人听见大爷两个字,立刻噤口不言,刚才长新送东西来时已是特意吩咐过,大爷今心情大坏,这里务必要小心打点,不得有误,不然就是自找没趣了。

 众人将子规这里的围了个周密,紧张地忙碌,那边棋姿的眠院里,绮墨正绘声绘,将一切形容给棋姿知道。

 “我的好姨娘,你说说看,这事办得!若叫家里大*知道,不得气炸了肺?这子规也太不像样,说起来她是不贪图这些的,好,到临了,全是一样,倒比咱们要得更多,更狠!”

 棋姿不出声地听着,看似没什么表情,可捏在一起的双手就快将自己的骨头绞断了,可随着绮墨越说越愤,她倒反而越来越放松,最后,双手松松散开,面上竟出一丝诡异的笑来。

 “行了,这事说一遍就够了,看你嘴碎的样儿,嫌不够刺耳么?”棋姿拦住绮墨,阻止她越说越烈,见其平静下来,又开口问道:“才叫你去看看梅香院里,你打发人去了吗?”

 绮墨点头:“我叫小丫头钱儿去探过了,说是中午从琼月楼回来就躺下了,传太医来看过,开了个方子,正吩咐后头煎药上来呢!”

 棋姿点头,微笑对绮墨道:“你看,有人比我着急,今儿晚上,怕就有好戏瞧了。也罢,我是无所谓的,随她们闹去,闹得越大越好,闹出来,总有一个要受伤受罚,这二人都是强硬不服软的子,谁肯让谁?”

 绮墨思后亦点头,不过还是不太服气,终于又开口叹道:“我说姿姨娘,你也太肯低头伏小了。记得上回大爷送你回来,家中生产前后,对你也算温柔体贴,说起来我也是亲眼见过的,如今有了哥儿,反倒又这样冷淡,姨娘心里,当真就不计较?”

 棋姿低下头去,绮墨的话,将她的心也戳破戳痛了:“如何不计较?我也是女人,哪里就能看得过眼,丝毫不计较?大爷本不是无情无义的人,他对这里每一个,都算得上体贴,在子规那丫头来之前。可自打子规出现后,他再也看不见别的女人,你不见梅香?往日她多么得势受宠?如今也歇了下去。若不为此,她为何闹得那样厉害?不知道大爷会发火生气?不知道自己是往没回头处撞么?是没办法啊绮墨,女人心里失了衡,再多的困难麻烦也拦不住她,是非得要给自己找个定心可意回来,方才肯罢手的。一切前因后果,不是不知,实乃不能啊!”绮墨眼见对方说着说着,眼里浮出泪来,自己也就沉默不语,是啊,心里有苦,不胜悲怆,可是,嘴上说不得,说不得。

 时间流逝得飞快,子规不知自己这样一身红衣,坐了多久,只觉得,窗外越来越黑,越来越静,身边虽不停有人走来走去,她却一丝声音听不到,身边火盆烤得嗓子眼也疼了,可寒意却时时刻刻萦绕身体,盘旋似怪风侵骨冷,凛冽如杀气透肌寒,她觉得冷,实在太冷。

 “现在什么时辰了?”如鬼魅般毫无预兆,子规忽然出声相问。

 杜鹃惊了一跳,上前小声回道:“早过了晚饭时候了,姨娘可是饿了?要不先传饭上来?”

 子规摇摇头,她哪里是饿?胃里一团冷气,坠得她半点食欲皆无,头上沉甸甸,更将她的心到最低,楚青,你现在到底是在做什么?出嫁?嫁给安儒荣?

 想到这里,她真想放声大笑,将这憋屈沉闷的屋里一切,笑开个裂,将这身边诡异可怖的一切,笑出门去,将这屋顶笑开,将她心里怨气笑出九霄云天之外!

 可是没有,她连嘴角也不曾牵动一下,她觉得自己又死了一回,在这大红嫁衣之下。

 “大爷来了!快快,传酒菜上来,杜鹃,扶姨娘出来!”长岭气嘘嘘冲进屋来,脸色大不如常,夜中如魍魉,潜入子规身边。

 来吧,子规缓缓站起身来,这一天,总是要来。

 楚门之后,本不苟延,为一族冤屈,始隐忍于今。现正元机预现,略饮续命之汤,待素愿以偿,再赴黄泉之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m.hOu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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