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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情依在,人非往
 南泽无言地看着她,沉默良久,道“尽管如此,我还是赌一赌。”

 冷真懒得搭理他,他与妙郁发生那样的事,又來她身边演戏,他一直在装模作样,他不累,她已经厌倦了,只盼着楚赤暝快些回來,逗她乐,他才能带给他真正的快乐。

 南泽缓缓躺入自己的躯体中,目光却一刻也不离开身侧的女子,她闭着眼,脸色依旧苍白,嘴沒有丝毫血,他分明感受到她散发的寒气,那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寒,才会那么强烈,仿佛在一朝一夕间,所有的情意被封入冰窖。

 他苦涩地想,这一躺之后,他或许会永远起不來,一生只能以灵魂的方式出现。

 灵魂与身完全相融时,仿佛一股下春风吹化寒冰,手指一动,他轻而易举地坐立起來,嘴角扬起一抹释然,倾身一覆,避开她的伤口,将她在下面。

 冷真伸手拼命推他,他却岿然不动,将她小小的身体严严实实地罩住,在她耳边沉声道“知道么,我中的毒叫做薄情发,对他人无情方中,心上人对我有情则解,这说明了什么,你终究欺骗不了自己的心。”

 冷真停止挣扎,静默半晌,忽然睁开眸子,含着满眼的泪泽,抬手朝他的脸扇去,南泽眉头一皱,将她的手握住,为她拭去泪“爱之深,恨之切,你想刻意忘记我,甚至试图恨我,可又有什么用,到底是爱我的。”

 冷真咬牙切齿地道“我恨你,我真的恨你。”

 南泽看着她的眼睛“你是在恨许多事情解释不清么?我惦记着你的伤势,正要來看你,却中了妙郁的薄情发,若不是我竭尽所能将灵魂分离出去,恐怕真着了她的道了,如果你看到了,会不会又是一番误会?冷真,我不敢想象,那会是一个多么可怕的误会,或许,或许我们之间真的不会再有机会。”

 她怔了怔,一时千头万绪,右处一热,南泽的隔着纱布,亲在了伤口位置“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以前,你与楚赤暝总是让我难过,让我气愤,我依然盼着你跟我在一起。”

 冷真混乱的大脑略作思索了一番,如今已沒了演戏的必要,南泽或许是真的对她有那份心思,可是,为什么要是这个时候?曾经她祈求的刻骨铭心,寸寸毁在了他手中,曾经她满怀热忱,在他的打击下心灰意冷,他如今又向她索求往昔的余热,可能吗?

 南泽手抚着她的脸,轻缓地移动“让我想想,我们之前有什么误会,对了,在辰沐海边,你从高空坠下时,我抢先一步救你,只是纯粹担忧你的安危,无关道义和怜悯。你假死那一次,我混乱得难辨真假,心一片空白,几乎也死了。”

 “所有人,包括你认为我做的一切是为父偿债,可我最清楚,我是为了你。凌霄宝殿上,玉帝为我们赐婚,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高兴,只是看到你向楚赤暝摇头,我便知道,你根本不情愿。”

 他叹息一声“我真愚蠢啊!倘若时光倒,就算你拒绝,我也会借用天威,强行要了你。冷真,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唔,还有,我几次要杀楚赤暝,因为他总是不顾廉地阻挠我们,你骂我卑鄙也好,为了你,我甘愿成为卑鄙的小人。”

 他抬首,眼中星泽点点,不再看她“我再想想,还有什么误会呢?”忽然埋脸于她的颈间,喃喃道“你摔了碧玉箫,为这事我打了你,想來一直愧疚,当时我说了气话,其实,我是怪你不但不爱我,还故意摔坏冰漩的遗物來气我。”

 冷真怔怔地盯着那张因她而枯瘦的脸,棱角更加分明了,面颊有些凹陷,他的玄发披散下來,丝丝缕缕的光线穿过发丝,投到她脸上,海洋气息淡淡地氲在寝房中,她恍惚第三次到了引痕殿。

 南泽艰涩道“你喝了孟婆汤,许多事情记不得了,唯独剩下对我的恨,即便如此,我还是要说个清楚。”仿佛想起了什么,他的眼中闪过痛苦的神色“还有两桩事,你曾遭到济霖的侮辱,曾问我是否嫌弃你,那时我沒有回答,你为了楚赤暝甘愿受辱,我又如何回答你,我根本不在乎?”

 他苦笑,摇头“你灵魂转世之前,曾问我对你可有一丝一毫的情意,当时我以为,你是要快些回去与楚赤暝相聚,也不愿在我身边多留一刻,我又如何告知你,对你满满的情意?”

 万般情绪,化作惊涛骇,席卷全身,冷真捂住心口,剧烈地咳嗽起來,牵扯着南泽刺入的那一道新伤,她疼得几乎要昏厥了过去。

 南泽一手搂紧她的,一手顺她的心口,边输入仙气“不说了,也说完了,冷真,你看,我们本是相爱的,情路多舛,不过是一番考验,倘若你执意离开我,那么我们便败了。”

 多少往事在脑海中翻腾,淡薄稀疏的往事终被墨迹晕染得清晰可辩,她几乎承载不了那样的沉重。

 许多事情的真相揭开,不过是说明了一个重要的问題,,他原本是爱她的。

 她一直苦苦乞求他爱她,为他的淡漠了无数次的泪,待她心灰意冷,终于放弃,他却澄清所有的不是,告诉她,他是爱他的。

 世间万般,最令人唏嘘惋惜的,莫过于错过。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

 良久无言,面对那期待和热切的目光,她嘴颤了颤“我多么希望,你早些说这一番话,可是晚了,你走吧!”

 “不。”他的手指几乎要嵌入她的肩胛骨,死死地盯着她“冷真,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只需要一次机会。”

 冷真忍住泪“我跟他在三生石上相约这一世时,与你的缘分便尽了。”

 鲜血将裹伤的纱布渗得更,南泽的眼眸有些赤红,手覆在她的右心口上,将涌出的血轻柔地退,声音却坚决沉硬“我们之间是不会尽的,不管哪一世,只要我还记得你,是注定要你了。”

 他一直在身上,丝毫沒有起的征兆,冷真意识到,要是楚赤暝看到了,定会陷入难堪的境地,心中攒聚起一股火,怒斥一声“龙三太子,请你回去。”

 南泽微微一怔,苦涩一笑“所有的事情都已明了,你还是要赶我走。”手将她垂下脸颊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你的伤是我刺的,该由我负责,我带你回辰沐海养伤,可好?”

 虽是征询的语气,冷真却沒有拒绝的余地,话才是刚说完,他迅速出手封住她的道,指尖一点光将窗户冲开,抱着她掠出窗外。

 半分钟后,央胤夫妇踏入澜雪阁,珞瑶仙子道“隐约有一股微凉的海洋气息,龙三太子想必就在房中。”

 央胤推敲道“倒也未必,或许打着打着已经转移了无数地方了。”

 挑开华帘,两人傻了眼。

 按理说,南泽与楚赤暝斗离开后,冷真该好好躺在上才对,难道是南泽抢走冷真,被楚赤暝一路追杀,或是,楚赤暝连应敌也要带着冷真?

 一位仙鬟战战兢兢地道“楚赤暝仙君离开瑾莱山了,也不知道去做什么,龙三太子确实來过,说冷真仙子的伤是他造成的,应该由他负责,便将她带走了。”

 珞瑶气愤地一拂袖“这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南泽老大不小,也忒不像话了。”

 央胤道“冷真落到南泽的手中,定然沒有什么大问題,唔,天已经黑尽了,咱们要不洗洗睡吧?”

 立即领了子的一个瞪“你就不顾女婿的感受了?”

 央胤道“虽然我更中意楚赤暝仙君成为瑾莱仙山的女婿,但细细掐算了一下,真儿的命素不太稳定,最终是谁娶了她也说不清,缘起缘灭又是未知的定数,由他们去罢,只要真儿沒有危险,我们大可不必心。”

 月华倾洒阁院,冷香幽幽,微风将仙林扯出窸窣的响动,岁月轮回,多少劫,多少情,仿佛漫天星斗,循着一定的秩序规律移转,无论是如何刻骨铭心,坎坷起落,终究是隐藏在长久无言的寂静中了。

 珞瑶一时有些怅茫“冷真的命素正对蓝色紫花,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是最清楚不过,这一次大劫妄图以转世换得新的命素,不想…我早就猜到,这一次“重生”她仍旧会与南泽扯上干系,三生石上滴血相约,娘胎重怀,仍然摆不这个劫数。”

 央胤抬首看了一眼月轮“我们虽身为父母,不过是局外人罢了,由冷真去吧!不干涉,不强加,不阻挠,或许才是为她好。”

 经过扑空的一场小曲折,楚赤暝回到瑾莱仙山,看到空空的榻,差点拎起仙鬟询问,可怜的丫头方才已经受了一吓,此刻几乎心胆惧裂,抖着声诉明了实情,仙君的眼睛在夜间闪着寒光,幽幽问“珞瑶仙子和央胤仙君是否追去了?”

 他听到回答,算是明白了什么。  M.Hou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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