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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铿啷长剑坠地
 “刺你一记不够,还来找死么?”雷冥杳尖锐的声音冷冷的,充满挑衅与讥诮。耿照闭着眼蹙眉,连头都没转。雷冥杳什么时候刺了他一剑?“映在哪?”声音低沉沙哑,宛若兽咆。他自己也吓了一跳。雷冥杳恨声长笑。

 “刚刚送来,现在又想要回去么?你当我是什么!雷亭晚,你未免欺人太甚!”耿照一怔,缓缓回头。“你看看我是谁?”雷冥杳站在楼梯畔,白生生的手掌扶着梯栏,长发飞散,身上的细薄睡褛被风吹动。

 因为仅在襟处随意系了绸带,睡褛有些松垮,敞开的对襟之间,出缀着大红滚边的莲红软绸抹,满满裹着两只坚

 睡褛的下摆应风微分,出一双白生生的腿,趿了双高高的红绳木屐,涂着鲜红蔻丹的玉趾小巧晶莹,大腿曲线却是结实紧致,在月下略显幽蓝,一看便觉肌肤凉滑,触感绝佳。赤炼堂的十太保是女人。生了一张绝面孔、好着男装的“燕惊风雨”雷冥杳,自始至终就是女儿身。

 耿照一摸她腋下便知晓,那绵软弹滑的手感,只能来自女子的体。这事在赤炼堂里并不算是秘密,知道的人不少,层级也错杂:同列“十绝太保”的其余九位,有的清楚知道,有的只是隐约知道。

 便是十爷院里的丫头,也有知与不知的。但所有知道的人都守着一个不成文的默契,至少在公开处,决计不能讨论十爷的事。

 因为雷冥杳不但是女人,还是赤炼堂水陆各码头的总瓢把子、“裂甲风霆”雷万凛的女人。与雷万凛有关的一切谁也惹不起,即使他消失江湖已逾十年,情况依旧没有改变。

 在这个男人当家主事的时代,赤炼堂横行东海,是公认的“江湖第一大帮会”势力席卷天下。凡是有水的地方,就有人甘为风火旗抛头洒血,不惜身家。赤炼堂的声势,在雷万凛的手里达到巅峰,危机也是。

 直到此人封刀隐退、不再过问帮务,十数年间,江湖上再没有出过一号人物,能像雷万凛那样接近“武林至尊”四字。

 雷万凛退隐之后,赤炼堂群龙无首,勉强维持了两年平静,而后自总坛十绝太保以下,各水道转运使、堂口、码头…

 无数自认有实力的首脑们或违、或各怀鬼胎,帮内暗汹涌,溃势一触即发,风火连环坞面临雷家开宗立派以来最最凶险的局面。

 倾危之际,幸赖大太保雷奋开率麾下指纵鹰,接连消灭了几个举反旗、叛象鲜烈的游离势力。而越浦这厢,以四太保“凌风追羽”雷门鹤为首的铁派,也向新就任的镇东将军慕容柔输诚,使总坛内外的形势稳定下来。铁可制兵,亦可铸钱。所谓“铁派”即是帮内主张平稳经营事业、用银钱代替江湖喋血的文治派,是相对于雷奋开之、曾随总瓢把子一刀一打下基业,江湖色彩鲜明的“血派”而言。

 大太保与四太保素来不睦,帮内铁、血二派的领袖人物各显奇能,分别下了反迹,江湖人原本预期此举将来一场夺权血战,大太保雷奋开却宣布:他的作为乃出于总瓢把子雷万凛授意。

 如今内既平,总瓢把子希望由老四来带领赤炼堂,他老人家则暂居清幽宝地,直到养好身体为止。这一晃眼,倏忽又过十年。

 “雷万凛现于何处”、“雷万凛所图为何”一直都是武林中人茶余饭后最感兴趣的话题之一。有人说他早不在人世“总瓢把子说”云云,不过是老大雷奋开与老四雷门鹤之间的斗争。也有说他俩连手杀了刀法超卓的雷万凛,然后一个扮黑一个扮白,瓜分雷家的基业。

 当然也有很多像染红霞这样的人,宁可单纯相信:即使是权倾当世、一时无两的帮会龙头,在连失五名爱儿后,也会伤心得隐居起来,只为了帮会义气,还与这片纷扰尘俗维持最后一丝牵系…但无论如何“裂甲风霆雷万凛”七字,甚至“总瓢把子”的称呼,从没有离开过风火连环坞,就像一片永远驱不散的霾,始终笼罩着血河

 要想知道雷万凛的下落,有两人至关重要,一是他最信任的心腹雷奋开。而另一个,则是他此生唯一的宠妾。雷万凛与雷夫人感情甚笃,众儿女均是一母所出,这在江湖帮会的首脑之间…

 尤其是像赤炼堂这样的规模…极为罕见。他头一回丧子时,一名时年十四、姿容端丽的小小伎抚慰了总瓢把子的伤痛,从此雷万凛身边多了名宠姬。

 他甚至把少女送到南陵的辕厉山始鸠海,从名师习得一身出色的轻功暗器,给了她一个名字和身分,让女郎成为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物,不再是巴望男子垂怜的玩物。

 雷奋开若是总瓢把子辉煌功业的最后一抹余晖,那么雷冥杳就是鬼魂的投影。雷万凛没带着她引退,反而将芳华正茂的姬留在铁血江湖之内,本身就是启人疑窦之举。

 风火连环坞从上到下,所有人总是离他们远远的,仿佛稍不注意,拄刀斜坐的总瓢把子便从两人身后的幽翳里浮出,横眸霸笑,以人所不能听的幽冥言语,一一细数十年来每个人的功过赏罚…

 ***雷冥杳望着他一怔,嘴角忽颤,诡秘的神情乍现倏隐,又回复成那副鬼魅似的幽冷。不知为何,耿照直觉她刚刚在笑。而现在,则是忍笑。“扮成这个样子,也算是有点诚意了。”她冷蔑轻哼,斜着妖丽的眉眼上下打量着。

 雷冥杳无疑是极的女子,杏眸微勾,眯起来猫儿也似。鲜菱般的姣好瓣粉粉润润,抿起处鲜红滴,越边缘泽越淡,到嘴角又是一勾。衬与淡细的法令纹,与其说“美”不如说是“妖”猫妖化人,也不过就是这般。她目光移到他膛。

 “方才随手批了你一剑,叫得忒惨,原来也是装的。我就说呗,堂堂赤炼堂八太保,哪能如此脓包?刺着的手感也不像。”(她…她将我当成了雷亭晚?)天外忽来一笔,耿照恍然大悟。

 雷亭晚长在七宝香车之内,一出机关车,又能化身千万,对面难辨。身边若有这样一个人,该如何分辨是不是他?答案自是“夜麝蹄香”

 回想雷亭晚与矾儿的对话,他忽明白少年何以跃跃试、又猴急个什么劲儿,不由一阵恶寒。他们这样对她…有多久了?只雷亭晚的侍童才有这种“特权”还是每个点了“夜麝蹄香”的男人她都无法分辨?

 耿照不愿再想,此间令他头痛昏沉,没来由的厌憎起来,沉声道:“映呢?出来!”雷冥杳浑无防备,被喝得娇躯一颤,癫狂般咯咯尖笑起来,咬牙恨声道:“好!学得像极啦!很有些意思。”

 乜眸的丽人以指尖滑过扶手,缓步拾级,薄褛下摆如蝉翼飘舞,雪白的大腿若隐若现。“那耿姓的小子打了我口一记,你让我刺回来,我欢喜了,便把剑还给你。”

 她摘下一柄饰剑,锵啷一声秋泓映面,青光照亮了丽已极、浑不似真人的雪白脸蛋,剑尖指着耿照的口。

 “你说好不,雷郎?”***耿照无法分辨她说的是真是假。或许是不想分辨。雷冥杳远远不是他的对手,该惧怕的人是她才对。长剑挽了个剑花,挑向他的膛。

 这一手至少有五处破绽,耿照手眼未动,已掠过三种不同的化解手法:截住修长的粉颈、扭断皓腕,或钩指穿破坚的酥,生生将鼓跳着的温热心子剜出…

 回神惊汗,识海中的残酷画面让他从脚底凉到脑门,灵灵一颤。雷冥杳信手一掠,剑尖“噗!”扎进他厚厚的肌,锐利的穿刺感令男儿浓眉微蹙,铁铸的身子却仍未动。

 碧火功的感应在夜里无比灵透,这一剑不带杀气,就算雷冥杳忽然动念想杀人,他也有把握在剑尖透体前将她制服。

 冷冷回望,双眼在夜幕里凝锐生寒,微醺中带着威压。女郎眯着眼,面颊晕红,呼吸急促,软缎抹密裹的脯起伏剧烈,兜缘平贴口,锁骨宛若两枚珊瑚杈子,居间一抹圆凹,说不出的人。

 其下一片削平的玉壁也似,只差分许便要浮出肋,薄得恰到好处。有的女子天生盛,连腋都无比丰盈。

 她生就一抹细,肩颈匀直,说是骨感亦不为过,莲红的抹缎面却是峰峦秀,耸得绣全走了样。盈润的廓悬在束圆的小上,虽无符赤锦之绵厚,举手依旧晃如泛,煞是晕人。

 “好气魄!”雷冥杳放肆大笑,身子歪倒,如饮醇酒,腕上功夫却未稍减,皓腕一抖,剑尖自他口滴溜溜一转,红渍扩散,于幽蓝间看来宛若墨染。

 耿照浓眉一轩,强抑着莫名的躁动,雷冥杳却自己扒开了襟口。她的睡褛是大袖对襟的形制,若用绫罗,便成华贵的钿钗礼服。

 但这件偏以薄罗轻纱裁制,只在领口衣缘缀了条宽边花绸,纱衫里除了莲红抹裹着的地方,无不是香肌透雪,直与半无异。

 肌上一点殷红,恰于丘峰贲圆、曲线初鼓处,须揭开抹边缘才得见,周围微微隆起,如淡樱的痈肿位完全消褪,正是白里那“凌影销魂刺”埋针处。

 “那小畜生返我的销魂刺,着实恼人!”她收了放肆的笑,眼波如雾般蒙,与其说是卖弄风情,更像着父兄撒娇的小女孩,使坏只为换一个充满怜惜的抚顶。

 “雷郎,你让我刺一剑,足见…足见心里有我的。我…我不恼你啦。我们别吵了,好不?”…她求的不是我。

 耿照想要摇头,颈子一动却觉疼痛,皱眉闭口,心中的狂躁渐渐失载。雷冥杳却曲解了他的沉默“铿啷!”长剑坠地,白着脸喃喃道:“你恼我了,是不是?你恼我刺你这般的狠,是不是?”  M.HouZi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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